裴观潮是真哭厥过去了,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驴哥的尸体已经没有了,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土地庙里生着篝火,他就躺在篝火旁边,破掉的衣裳已经被针线歪歪扭扭的补回去了。
他动了动身体,竟然是到这个世界以后感到最松快的时候。
脑袋上的包也不疼了,伸手一摸,不知道那大包在什么时候已经平了。
手肘、手臂破皮擦伤的地方也已经结痂了,摸着只有痒,一点儿也不疼。
他这是睡了好几天
不怪裴观潮心里这么想。
老乞丐在旁边听到他醒来的动静,第一时间把视线挪了过去。
“不疼了吧”
他还想伸手过来,裴观潮却迅速往旁边一滚,警惕着他。
老乞丐讪讪收回伸出去的手,不一会儿又理直气壮瞪着裴观潮。
“小狗娃,你那什么眼神我虽然打了你,可我也算救了你要不是遇着老儿我心好,叫你把心口这口淤血吐出来,不然就你这邪风入体,血瘀心脉的身子骨,就算熬得过去,长大了也是个捧着药罐子过活的命”
裴观潮老乞丐这气急败坏的着急模样,瞧着也不像说谎,他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自从醒来之后,四肢身体都轻快了不少,不像刚来那会儿仿佛拖着不属于自己的躯体在行走。
老乞丐见裴观潮仍旧板着一张小脸,还以为他还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继续张口道“小狗娃你不信老儿这话那你再摸摸你脑门上的伤还在不在,为平你脑门上这个小包,可是废了老儿我二两好酒”
老乞丐本不欲说这话的,因为这伤原本就是他打出来的,这时候拿出来说不仅像是在邀功,而且还不磊落。
但没想到这小狗娃警惕心这么强,还没什么见识,那也没办法,只能拿出来说了,谁让外伤的愈合比内伤着更明白呢
当然也是有几分心疼他那二两好酒。
裴观潮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伸手又摸了摸脑门,手在放下来的时候果然闻到一股药酒味儿。
“我这么说可不是邀功,要你还我好酒,你这小狗娃穿得一身破烂,穷得都要做小乞丐了,就当老儿我发善心,做好事了”
老乞丐嘟嘟囔囔。
“我不叫小狗娃。”
他还是板着一张脸,但警惕眼神舒缓许多,开口同老乞丐说的第一句话,先驳了这莫名其妙按在他身上的小名。
“我也不是小乞丐。”
然后这是第二句话。
老乞丐见裴观潮愿意和他说话了,眼神也没先前那么凶了,才笑嘻嘻凑近前来,挥了挥他手上拿着的拐杖儿,故意道“我这棍儿叫打狗棍,你被我这棍儿打了,又是个小娃,不是小狗娃是什么”
这老乞丐是故意撩贱,逗小孩玩呢
裴观潮不中他计,坐在原地着这老乞丐,到透出一股气定神闲来。
“我不是小狗娃,我有名字。”
他道。
“不叫小狗娃,那你叫什么”
老乞丐见他不似一般小孩那样反应,心中倒高他一眼,也不逗他了,反而问起他的姓名来,他昨夜为了让他吐出心脉那口淤血也废了不少工夫力气,总不能连这小狗娃的名字都不知晓。
要不是他昨夜趁着他睡着摸过他的骨龄,确定只有五六岁上下,且没有任何练功的痕迹,他都要以为这小娃是什么练了还童、缩骨的老妖童了。
这小娃胆气不一般,怪不得昨夜驴子被他带走了,就敢一个人闯土地庙。
想到这驴子,老乞丐又一阵心虚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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