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听懂了,又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没有回视。
“剩下的,卑劣的我么。”
她歪着脑袋强行闯入他的视线,反问:“那么,殿下一定也认为我卑劣吧。
明明贪生怕死,还巧言令色地用‘情丝绕’这样不入流的手段逼殿下就范……”
“你不是。”
司照急切打断,“你若贪生怕死,当初就不会打碎天书,不会进青泽庙找我,不会……夺我情根。
你明明那样想要活下去,但哪一次又是为了自己活命?微微,你一直比你想得勇敢,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的心仿佛飞入一只蜻蜓,明明只是轻轻划过水面,涟漪一圈圈漾遍全身。
“是我,对你……有独占之欲,却不愿承认,宁肯将你拖入这场漩涡当中……”
他喉咙一滚,“我这样的人……才会生出心魔,你若还肆意纵容,也许最后真会如天道箴言,无法自控……”
她摇头:“纵然心魔缠身,殿下不也没有伤害我么?”
“侥幸而已。
我已是一身罪业跗骨,自渡不得,更不能保证下一次能护得了你……”
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那就换我保护殿下吧!”
他愣怔凝注她。
话音方落,她约莫也觉得自己这话实属大言不惭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于是不由加重语气:“我也不想做你的累赘,更不要做你的软肋!
我可以当铠甲,无论是宿命还是其他什么,我都希望能同殿下一起面对!
当然……实在办不到的事,我也不会逞能……”
他面露迷惘之色:“你,见过我的真正面目……不怕么?”
“怕的。”
她点头,“知愚斋中,我听你向七叶大师询问如何救我,当时我就在想,啊,世上真有这样的傻子,明知别人图谋不轨还愿以诚相待……是以之后,哪怕你择我为妃,我也认为那是你心善,要么就是因为情根作祟、赌局所迫、甚至是你眼神却不好,才会看不出我的伪装……我庆幸,又惶恐。”
稍稍一顿,“所以,当我进了殿下的心,发现原来你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我……”
她抬眸,“我好高兴啊。”
“高……兴?”
“诚如殿下所说,一直以来,我认识的是温柔和宽厚的你,对你的企图和占有一无所知……”
她被泪水洗过的瞳仁透亮,嘴角却翘起:“可是怎么办呢?这样的你,好像更让人心动了呢。”
她的声音悄悄无缝地融入他每一寸呼吸。
“当然也会委屈啊。”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一颗未成熟的橙子,甜中带着酸涩,“明明我已经这样喜欢了,殿下怎么还不能赢呢?”
他的思魂彻底乱了。
如何形容这番悸动?
像蔷薇向沙漠接壤,尽管心弦覆满尘土,只稍她轻轻撩动,便如荒漠生春。
风刮着室内香炉烟雾袅袅,桌案上的那册佛经,纸面被掀得哗哗作响。
直到定在那一页:吾心有盼,盼世间有不怪吾罪业者,纵一人,足矣。
司照眸光晃得厉害,眼睛却一眨不眨。
唯恐稍稍一眨,这一场宛如幻象版的狂喜就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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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被他的目光牢牢锁着,耳尖、脖子都不争气地烫了,明明过去说情话连篇说得不带喘气。
等了好半晌,依旧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不觉低下头,无意间看到了什么,掀开他衣襟,惊呼了一声:“殿下,你看这咒文……是不是变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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