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样害怕,还是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给他喂着药。
他那时防备心太重,一把打翻她的药,泼了她一身,厉声质问:“你是谁?”
那女孩吓的大叫一声,捂着被烫红的手腕,魂飞魄散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是太极殿宫女,崔凤龄。”
他眼神涣散,虚弱得有些支撑不住,猛一下泄力倒在床榻上,用最后一点余光看向她:“是你啊!”
那年她才十三岁,半大的孩子。
靠在他的床头,端茶送水,陪了他许多个孤独落寞的夜晚。
在他垂死挣扎之际,一汤一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此崔凤龄这个名字走进他的生命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更早的时候,是建宁元年,大赦天下时。
她跟在一众掖庭宫女身后,在宫道上,偷偷看他。
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你是谁?”
他愣住了,回答她:“我是太子。”
她欣喜若狂地问:“你是太子,那你可以让我出宫吗?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家人了,陛下已经大赦天下,我爹爹不再是罪臣了,我也不是罪臣之女了。”
旁边的女官走过来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胡诌什么?太子殿下也是你可以冲撞的?”
彼时她还不懂宫中规矩,憋了两眼泪,委屈得很,被那女官一瞪,吓得立刻噤声。
不久后他听说那个女孩没能如愿出宫,因与元宁公主同年同月生,被请旨留了下来。
太子的脑海里走马观花,想起了很多陈年往事。
当年胆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担心母亲本就如此不待见他,若再敢觊觎御前的人,便更加授人话柄,令母亲不喜。
一晃已经这么多年,她成了禁中的尚宫,也算是熬出了头。
时移势易,平生许多感慨。
太子的思绪被凤龄叫醒:“殿下,殿下?”
他才回过神来:“怎么?”
凤龄说:“咱们该回宫了。”
太子道:“好。”
走出门,凤龄又道:“对了,今年是大选之年,您要早做准备。”
太子脚步顿住,看了她一眼,又神色如常的上了马车。
凤龄也跟了上去,言尽于此,也是仁至义尽。
毕竟太子妃这个位置,多少前朝势力虎视眈眈。
选得好,如虎添翼,选得不好,便成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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