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耶德宅邸附近的荒山下了场小雨,花园里的篷布噼啪作响。
洛里安给巴博萨等人送水的时候,便嘱咐他们今天可以提早休息。
“不,洛里安先生。
工程已经接近完成,我们今晚都不打算休息了,这点小雨不算什么。”
“你们想通宵赶工?”
洛里安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个年代也会有人会主动要求加班。
他抬头看了看巴博萨和身后十几个壮实的汉子。
他们站在雨水里,面容迷糊,头和衣服上沾满了水,但听到洛里安的问后一头,显然早就达成了共识。
“嗯,那注意安全,我让人带些灯盏下来,你们先把遮雨的篷布拉起来吧。”
“不,灯光会吸引蚊虫,我们现在就很好。”
巴博萨指着工地四角的晦暗煤灯,语气坚决。
洛里安没有坚持,只是允诺会早点把尾款打过去。
“大概巴博萨手头还有其他工程,才会这么紧赶慢赶。”
洛里安摇摇头,回到了屋内。
一位女仆拿着干净的毛巾过来,帮他擦拭头,一边还念念叨叨的,说不要随便淋雨。
恍惚间洛里安还以为是在被家中长辈“数落”
。
“下次不会了。”
他苦笑道。
洗完澡后,洛里安吃了夜宵,坐在床上像往常一样读了会儿神秘学书籍,然后闭眼入睡。
再睁眼的时候,他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灰色的大地上,周围环绕着漆黑的雾气,天空极为遥远,挂满了沉重厚实的乌云,层层叠叠地看不到任何星光
在灵性视角下,洛里安能看到自己的皮肤内侧流淌着灰白色的流体,它们不断抵挡着四周灰雾的侵蚀。
“骨髓……”
洛里安知道这流体是什么,也大概能猜出脚下这片陆地的真名了——
深渊。
深渊内的景物出奇的单调,洛里安循着本能往南走了一段距离,才看到一片阴沉的海域。
一座小岛在地平线的尽头折射着奇异的光芒,上面没有任何生命,沙滩上堆满了奇形怪状的岩石,被冰冷的海水反复冲刷。
一条孤独的舢板停靠在岸边,船头正好指着深渊这边。
在岛屿的另一侧,是一片模糊的炫光,洛里安看不到任何景物,但隐约能感觉到生命的气息。
洛里安叹了口气,那座岛屿大概就是耶德家族先祖曾经家致富的财富之岛,那条舢板上满载黄金,从岛屿的这一侧驶向他们。
但现在耶德家族唯一的子嗣已经站在了岛屿的另一侧,行走于深渊的烟雾之中。
自从站在这里之后,洛里安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却感觉脑子里有种东西正在生长——骨髓不断吸收周围的雾气,从中解析出知识,最后形成了对深渊的模糊认知:
深渊是旧时代的澳洲,那片旧时代罪犯的流放地充斥着荒芜和狂野生物。
现在它有一半已经沉浸在灵性世界之中,脱了物理地域的范畴。
深渊的真实位置可能在大陆西侧的迷雾海,也可能在北海的苦寒之地或者北大陆的正下方,甚至有可能弥散地分布在不同角落里。
以洛里安现在的大脑,还很难理解深渊真实的状态。
“有种前世学量子力学的即视感……”
他叹了口气,抚摸着因为吸收过多知识而略显疼痛的太阳穴。
当意识逐渐清晰,周围的深渊也逐渐崩溃,洛里安感到了身下柔软的床铺,闻到了卧室内的熏香。
又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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