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点点头,“只是接下来,郭某所训诫姑娘之言,务必牢记,终生恪守。”
“先生请说!”
郭嘉让我在侧座坐好,自己方方正正地坐回席座。
“嘉先询问姑娘,来此拜师,以何身份?”
“军师祭酒的故人。”
郭嘉笑:“何意?”
“凡后世实意仰慕先生者,皆曾与先生神交,崔缨廿五年前便认识先生了,只是先生不认得我。
如此算来,我于先生,也是半个故人。”
“嗯……”
郭嘉哑然失笑,“话虽如此,嘉诚欲诫告姑娘,拜郭某为师,当首之事,便是知晓入此郭门,再无什么司空贵女,只有师生之义。”
“其二,欲为谋谟策算之事,且打碎往日理想光景,认清人情世故,谨言慎行,洞悉人性,方可无往不利。”
“其三,姑娘及笄取字,已为成人,须知为臣之忠,为人女之孝悌。
工于算计,却只会施诸亲朋,此为愚人。”
“其四,身居乱世,善恶模棱,量度行德,无须拘束小节,徒使心为形役……”
……
春夜悄悄,偌大的郭府,只有前堂烛光明亮。
我悲喜杂陈,前世盼了又盼了人儿,此时此刻,竟真的就在我眼前,跟我秉烛夜谈,聊起天文地理、历史军政。
我们从阴阳五行聊到谶纬方术,从河图洛书聊到伏羲八卦。
从孙武、吴起兵法聊到三韬六略,那人还认真地听我讲起后世的《三十六计》。
我趁机接连向郭嘉抛问:
“占据江东数郡的孙策,你是如何知道他必死于匹夫之手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曹司空麾下的暗探,怎会尸位素餐?”
“史书不曾有先生身世记载,你是否与那郭图一样,皆是颍川大族?”
“谄主媚上,顾己利而失大义的争权之徒,嘉耻与同族。”
“入曹营之前,先生与荀令君是何等关系?”
();() “乡党故交,同窗习业,以兄弟称。”
“先生的‘十胜十败’是否曾作腹稿?”
“腹稿?”
郭嘉又哑然失笑了,“以少胜多之役,自古有之。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时袁氏势大,兵力虽胜,却内隐患无穷,下心离异,徒有其表;曹公善以机变,集汝颍文武臣属,上下一心,故不战而胜负已分。
曹公何等明主,心中怎无分晓答案?我等谋臣,不过捧袂顺言,助君雄焰耳。”
我思忖片刻,小心说道:“最后一问,尊夫人……与先生,是如何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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