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与孤征伐多年,如今北方将定,孤自当论功行赏,此女深知吾意,倒先孤一步,将吾愿公之于众了!”
曹操盯着我看了几眼,忽而抚掌大笑,指着我问群臣:
“此女言行,常令孤想起当年帐前一人,诸公知否?”
回顾见众臣面面相觑,都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我本还在笑,但看到郭嘉神色严肃,遂敛了神情。
那时我以为,曹操说跟我很像的人,跟在雨巷中郭嘉说的,是同一人。
“奉孝,吾女缨儿,君以为何如?”
郭嘉微笑着点头。
不晓得曹操是见我浑身湿漉得可怜,还是被我的言辞打动,或是出于对郭嘉的信赖,他竟与三日前大不相同,准允我拜师之事了。
“既是奉孝属意之徒,孤更有何言?且教此女随你学些谋略罢,只是……”
曹操将目光投向后排的崔琰,“季珪,汝可愿令侄从学奉孝,出入行伍之间?”
崔琰慈蔼地看向我,欣慰之余露出几分担忧,但终究还是作揖道:“吾兄女已为成人矣,琰自然从其所愿。”
“谢阿翁、叔父成全!
谢郭祭酒收缨儿为徒!”
我乐坏了,连磕三个响头。
看来是一箭五雕,今日还幸蒙叔父崔琰的理解与赞赏了!
此时此刻,是个重要时刻!
我很兴奋,我很明白,我已经成功打破这个时代教养女性的怪圈——双轨制教育,要么是培养贤妻良母的正统女教,要么是培养妾妓婢仆的特殊教育。
曹操真的选择了第三条路来教养我。
“末将追随曹公十余年,从未见有如此女能言善辩者。
公得女如此,实我曹家之幸也。”
曹仁朗声笑道。
“回府换身干衣服,去后堂候着吧。”
曹操挥了挥手,招呼侍婢将我领了出去,我施礼作别,对上曹丕的目光,又留恋了郭嘉几眼,然后才慢慢地退堂。
……
梳洗沐浴毕,我静坐在后堂,按捺不住的喜悦占据了我的心田,但不知曹操单独留下我有何深意。
约摸午时二刻,曹操方从前堂踏步而来,我不露声色地迎了上去,帮忙承接外袍。
曹操于榻上坐好,仆侍们便有条不紊地将火炉抬前,给铜盆倒上热水。
我端手低眉,安安静静地立于一旁,莫名紧张,暗暗推测曹操会用何话来为难我。
曹操将拭脸后的布巾掷于盆沿,一改往常威色,轻声道:
“缨儿,来,为阿翁捶个肩吧。”
我一时有些懵然,不知所措。
“阿……翁?”
“嗯?”
曹操和蔼地望着我,朝我招手道,“来——”
我回过神,趋步上前,走到曹操身后,忽然发现他擦脸的布巾都已破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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