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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陆疏桐道。
荒原客点点头,自己先攀上了悬崖,留他一人在这崖底。
陆疏桐压抑多时,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溅在了墓碑之上。
他兄长二十年的冤屈!
意气风发的栖桐君,竟死在这种荒凉的崖底!
陆长卿嘴角带血,悲痛激愤至极,仰天狂吼。
他忽然感到,国家,就如同一架巨大的战车,无数人用生命推动它前进,又被它的巨轮碾过变成一滩不起眼的血沫。
那车轮下振聋发聩的呐喊,混在车轮雷鸣般的转动声中,却也如蚊虫振翅一般微不可察。
推动这巨大车轮滚动前进的正是人类,而人类在历史面前却又那么渺小。
不仅仅是他兄长的冤屈,这种在宏大而无情的历史面前的渺小和无奈,也令陆长卿感到入坠冰窖的心寒。
他觉得自己变得通透,仿佛五官能够察觉遥远到天边的蝴蝶振翅,能够看到水沟边草叶上爬动的蚂蚁的细足。
他在历史洪流之中,却亦是创造历史的人;一切都将消逝,一切又都那么可贵。
——这个国家已经到头了,这个国家是腐朽之物,迟早将碾碎在历史滚滚的车轮中。
它将毁灭在他的手里,或者其他什么人的手里。
陆长卿伫立在山中,微阖着双眼,任大风从四面八方朝他奔涌。
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追逐在凤岐身后的那个孩子,他已经跑过了他。
他现在站在前面朝凤岐回首,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局限。
“凤岐,你所守护的,是已经死去即将腐朽的枯木。
你妄想让它重新复活。
然而新芽已经在腐朽中萌发,它们将取代它,发枝散叶。
“即使你已经知道真相,即使你知道栖桐君死于这个王朝的朽溃,你却还要护卫这样一个王朝,不惜欺瞒我,不惜将我关在牢底。
你是多么可悲!”
然而凤岐终究还是无辜的,当初自己被仇恨蒙蔽,对他极尽羞辱。
挑断他的手脚筋,给他套上耻辱的面具,将他强压在身下肆意折磨,这样的伤害又如何弥补?
自己的摧残让那个人的生命燃烧得更快,可是他却没有将怨恨加诸于自己,反而替自己当下刑罚,饮下毒酒。
这就是那个人的爱,无声无息的,每每被自己所忽视的责备的……
陆长卿坐倒在地上,满腔悲愤和悔恨都化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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