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充满鼻腔,阮湖在睁开眼睛的同时脱口而出:“贼。”
方睐本来已扶稳阮湖,闻言松了松手,语气戏谑:“谁是贼?”
这样一来,小少爷又要狼狈栽倒。
阮湖惊慌的视线在方睐深黑色的眼睛里找到了落点。
幽深且坚硬,是阮湖对方睐的第一印象。
隆起的眉骨下积蓄着一片深海,阮湖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忘不掉那种墨色。
沉重的体力劳动让方睐的皮肤呈现出粗糙的深色,手掌尤甚,干燥皲裂,沟壑纵横。
阮湖抓住这样的手掌时,灵魂都为特别的触感感到震颤。
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仿佛抓住了海底千疮百孔的粗粝礁石。
深厚的,天生地养的生命力的种子,在方睐的手心萌芽,然后钻进阮湖体内。
“你叫什么名字?”
阮湖急切地问,忘记了他还处在失去平衡的危险情形下。
两个人站在木板上太拥挤,阮湖主动松开了方睐手。
他一个人摔下去好了,不要连累别人。
十二月的海边,水波萧瑟,沾上一点在皮肤上必是凛冽刺骨的。
码头上的三教九流此时都看着一青一灰两个身影在拉扯。
只听“噗通”
一声,灰衣服的人掉进水里,小少爷被安全推到了岸上。
人群呼啦啦全围了过去。
阮湖惊魂未定,被人挤得趔趄。
也是工人打扮的男人们叫着:“方哥,没事吧!”
阮湖往下看,只见海水没到了男人胸口,浪头上带着岸上的积雪,寒气砭人肌骨。
“小事儿,”
男人瞧着依然神采奕奕,“我身体好,换别人掉下来要冻成冰棍了。”
他边说,眼神边看向阮湖。
阮湖从来没被这样看过,露骨的,坦荡的,像西北不加掩饰的太阳。
让他在冰冻的天气感觉到滚烫。
看得出男人水性很好,长臂一展,没几下就来到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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