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睡挤得要死,阮溪整个人贴在墙壁上。
不过再差的地方也睡过,如今的这点困难对于阮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歪着头,和阮洁肩膀贴着肩膀,脑袋靠着脑袋。
刘杏花和阮翠芝在另一头也是肩挨着肩。
母女俩难得睡在一起,夜晚安静的时候又最适合聊天,刘杏花便小声和阮翠芝说话,问她“前两天你去镇上置办年货,到四个孩子没有”
阮翠芝轻轻吸口气,吸气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异常清晰。
等这口气松下来,她说“妈,不提了。”
刘杏花侧一下头她,“是刘雄不让你见还是他们自己不愿意见你”
阮翠芝眨着眼沉默片刻,开口道“见到了,但是他们不要我买的东西,只问我还回不回去。
我说不会再回去了,大妮就带着弟弟妹妹走了。”
听完这话,刘杏花也沉默片刻,然后说“四个没良心的。”
阮翠芝松口气道“确实是我不要他们了。”
刘杏花不悦,“什么叫不要他们了不要他们了还去他们在家天天惦记他们,怕他们吃不好穿不暖。
可他们呢,只在乎你回不回去,给不给他们当妈。
他们这是舍不得你吗他们是想你回去给他们做饭洗衣裳不回去就不是妈了辛辛苦苦生养他们这么多年,全部都白养了”
阮翠芝深深吸口气,“算了吧。”
刘杏花语气又硬又冲,“那就算,以后你也别回去他们了。
不是说你不要他们了嘛,那就真的不要好了。
下次你再去找他们,说不定直接不见你了。”
阮翠芝眨着眼不再说话,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一塌糊涂。
本以为这辈子能圆满幸福,结果现在没了家也没了孩子,变得一无所有。
转念一想又不对,她还有父母,还有弟弟,还有两个可的侄女。
她再次深深吸口气,听到刘杏花在她旁边睡着了,自己也便闭上眼睡觉了。
年下里做衣裳和平常不一样,若是平常到人家做衣裳,那可以不慌不忙慢慢做。
但年下里要做很多家,便就都是赶着做的,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没有歇的时候。
第二天阮溪和老裁缝给阮长贵一家四口做了衣裳。
拿了工钱再找人搬走缝纫机,马不停蹄去往下一家。
阮溪跟着老裁缝一家一户地去干活,自然也就不回家了,吃喝都是在做衣裳的人家。
但因为离得近,她晚上赶完活还是回家睡觉。
赶完他们村的活,她和老裁缝再一起赶往下一个村子。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总能在凤鸣山的某处山道上到这样的一幕两个汉子抬着轿椅,轿椅上坐着抽烟锅子的老汉。
轿椅旁边跟着个小姑娘,小姑娘穿着花棉袄围着红围巾,围巾挡住半张脸,露出一对灵动的眼睛。
再往后是两个汉子抬着缝纫机。
也是这段时间,阮溪跟着老裁缝把凤鸣山上的村子逛了个遍,吃了许多人家的饭菜。
家庭好一些的能多吃点肉,家庭差一些的也能吃上几个鸡蛋。
自然也有家庭差到做不起衣裳的,那八成就是生的娃太多,家中人口太多。
阮溪在凤鸣山上露了脸,现在人人都亲切地叫她小裁缝。
除夕前一天的下午,阮溪背着包到家,整个人都累得像要散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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