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冀:“若是那对母子真的在澹州藏身,那云贵妃此举,是想要将那对母子接回宫来?”
时御挑了挑眉,锋利似刃的剑眉中,却并非轻佻,而尽是谋略。
另有一人询问:“那陛下呢?陛下如今也已知晓。”
周冀:“如今陛下已派遣御林军前往澹州,若是真让陛下找到了那对母子……”
先皇后可并未被褫夺封号,她就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要是此时回宫,宫中两位皇后,谁尊谁卑?
那位先皇后可是陛下正妃,当年陛下未即位之时,就已经是王妃了,如今的皇后,顶多算是续弦,那太子,岂不是也并非嫡出?
意识到自己所想的周冀被森寒凛刺了下,只性命不保,瞥了瞥炕椅软垫上的太子,就知寒从何而来。
太子虽瞧着随心随性,可亲近之人皆知,那不过以身示人的虚假姿态而已,便于同人虚与委蛇。
太子,骨子里也是残暴凶恶之人。
能坐到太子之位的,能有几个,真同面儿上那般云淡风轻,谦和文雅?
提及此事,聂怀秋也稍显迟滞,眉中多了几分愁容:“当年,朝中与后宫皆传言,先皇后魅惑君主,还研习邪术,恐伤社稷,无一不上书废皇后以稳固根基。”
“可陛下与先皇后情深,迟迟难以下手,众人皆猜测,火海葬身,不过是一场金蝉脱壳的阴谋,真正的先皇后和才降生的四皇子并未死。”
聂怀秋之所以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无所顾忌的说出这番话,只因他是太子殿下的母族,当今皇后,是他的胞妹。
当年之事,无需多言,余下人皆知那是一场暗藏汹涌的杀机,有心谋略的,恐怕与聂家脱不了干系,也都闭口不言了。
时御撑了撑下颌,幽幽的冷光扫过一众人:“如今看来,父皇也并不知当年之事,想来,是这位云贵妃和先皇后两人所为。”
聂怀秋:“只是瞧陛下如今这样,只怕是并未放下那对母子,对他二人还有些情谊。”
都半死不活了,还惦记着那早已经名存实亡、不知所踪的儿子。
就连时御,也不得不感慨上一番:“还真是父子情深呢!”
聂怀秋瞅了眼周冀,佯装无意喟叹道:“真让他寻到了那对母子——”
未等他话说完,下座的周冀即刻拱手作揖:“殿下放心,那对母子,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陛下断然是寻不到的。”
他说那话时,多了几分果敢和决绝,不再同方才那般低眉顺眼,眼神之间,倒是多了几分狠劲儿。
周冀言下之意,若是在场之人当真是愚钝,也平白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了。
聂怀秋露出满是皱纹的笑,像是在赞赏人识趣,抿了口茶水,就听主位上的太子问:
“我那位四弟,近日倒是消停。”
聂怀秋放下杯盏,抻了抻衣襟:“四皇子近日私事繁忙,忙着找他那位聘妻。”
时御像是来了趣,眸中掠过影影绰绰的暗光:“哦?苏国公府的那位?”
“没错。
传言两月前,国公府的小姐连同庄侍郎家两位公子一同外出游玩,时至今日,几人皆是消息全无。”
时御也朦胧多了几丝忧虑,众人也察言观色,道:“殿下放心,此事与我们绝无半点关系。”
此前也想过断了四皇子和苏家的婚约,但皆听闻苏小姐活不长久,也没再多此一举。
时御面色中显出几分清寂的冷然:“哦,或许那位国公小姐,已经死了吧。”
他与那位国公小姐也算有过几面之缘,皆是匆匆一见,容恣卓绝,天香国色,不坠凡尘的相貌,惊鸿一瞥,足以让人神魂皆失。
好看之人,人人皆喜,就是瞧着弱不禁风,命不久矣,想来如今是真已经半死不活了吧?
时御神色之中,也是不乏惋惜的。
聂怀秋老气横秋的面容之上显出几分卑劣的幸灾乐祸:“陛下本下旨让四皇子和苏小姐年前完婚,想来这一桩婚事儿,也只能作罢了。”
“没了苏癸的照拂,时轩羽怕是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日后在朝堂上,也不足为惧。”
时轩羽在朝堂中,为与苏癸交好的一派所拥护,苏癸虽交了权,但陛下敬之、臣子拥之,算是一众肱骨正派臣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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