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总有那么多的“恰好”
,让她在波月楼蛰伏多年,看着岳崖儿从满身褴褛的野孩子,成长为波月楼的第一号杀手。
命运是什么呢,命运总是充满了不确定。
从来没人怀疑她的身份,因为她有足够好的耐心。
她在波月楼二十多年了,魑魅魍魉这批人都是她看着长起来的。
他们对她一向很尊敬,他们听话、宾服她,可是他们忘了杀手的第一条准则——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最亲密的战友。
可惜波月楼早就不是以前的波月阁,崖儿的经营让它变得有人情味,恰恰触犯了杀手的大忌。
现在好了,她等这刻等了很久,终于能从这个漩涡里脱离出来,就像拆下了脖子上的重枷,她再也不用继续伪装了。
伪装是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有了感情的积淀,虚情假意会把人压垮。
她有时候也问自己,怎么走到了这一步,遗憾的是说不清,大概人非草木吧!
今天以后,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只要他们全死了,她就没有感情的负累了。
胡不言眼里都是绝望,他从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会是个奸细。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狐狸太蠢,而她的心机之深,已经令妖都望尘莫及了。
究竟该不该得意?她的唇角抽搐,想笑却笑不出来,“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惊讶,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众帝之台的门徒听她下了格杀令,短箭上弦,拉了满弓。
魑魅回身看向倒地的魍魉,他努力挣扎,想要站起来,可是四肢早就不听使唤了。
他收回视线,咬牙拔下胸前的箭,狠狠掼在地上。
重新抡起重剑,嘶吼着向那些弓弩手冲去。
成排的弓弩扣动了机簧,只听铮铮的弦声四起,短箭像横扫的雨点向他疾射。
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总有个头,看来今天走到收梢了。
他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不过一口气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但恰在这时,他身前半步筑起了一面气墙,短箭触及这面墙,箭头纷纷折断落在地上,然后那气墙碎裂成万道尖利的冰棱回弹过去,所到之处立刻哀声四起。
苏画抬头看,长街的尽头有人缓步走来,她微微一怔,是大司命。
要说心肠,她是真的狠得下,为了避免人到面前引起太多的羞愧和尴尬,她一把夺过边上的弓,搭弓拉箭,箭头直指向他。
咻地一声,蓄满力量的箭向他射去。
他拔身而起,长剑从袖中窜出,那剑如一道虹,将迎面而来的箭对劈成两半,然后继续高歌猛进,直至刺进她的胸膛。
他看着她倒下,依旧寒着脸,没有半丝表情。
胡不言高呼了声“不”
,连滚带爬把她抱进怀里。
血在汩汩地流,她的视线却停在大司命脸上,人与仙斗,怎么可能赢呢,但这是她乐见的结局。
她艰难地笑了笑,“死在你手里,值了。”
大司命轻轻皱了下眉,“自作孽,不可活。”
她听后怔怔的,眼里的光逐渐熄灭了。
纠缠了那么久,最后换来这句话,大司命不愧是上仙,抽身得比她更及时。
胡不言在她耳边大呼小叫,他撼得她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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