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震袖而去,留下胡不言呆立当场。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真话更伤人,这个棺材脸太厉害,一下就命中了他的死穴,他觉得那点佯装的自信渐渐要难以为继了。
他说得没错,他确实趁他不在捡了漏,那时候要不是他回了蓬山,苏画死也不可能看上一只怂狐狸。
至于爱不爱……他知道,她并不爱他,完全是贪恋他的肉体而已。
胡不言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离家出走打算开创事业的,结果被人剁了尾巴,当了坐骑。
好不容易追求到了爱情,爱情又是夹生的,苏画也蛮可怜,不知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有投入大司命的怀抱,选择继续和他凑合。
一辈子一事无成,他垂头丧气,在那些光膀子杀手的欢声笑语里,尽显落寞。
苏画从他面前经过,看他怪模怪样,知道他又在犯病了,连理都没有理他。
他只好哀哀唤了声画儿,“你看见我脸上明媚的忧伤了吗?”
苏画撇了下嘴,“你的脸都踩在脚底下了,哪里来的忧伤!”
完全不像崖儿对待仙君的柔情似水,苏门主的心是铁水浇筑成的吧!
他追了上去,“我有个问题问你,金缕城出事那天,你发现大司命到处找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太迟了,什么都别说了。
她皱了皱眉,“多谢他记挂我。”
“被喜欢的人记挂,是不是格外痛快?”
他哭丧着脸说,“大司命这个人多要面子啊,那天那么失态,我半昏迷中都能听见他的喊声,可见他很在乎你。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可我也知道,你更爱大司命。
你和我将就,是因为他不解风情,现在他解风情了,你是不是……”
他顿了下,又斟酌了片刻,终于狠下心肠道,“我想好了,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吧。
女人都仰慕比自己厉害的男人,别因为我,让你抬不起头来。
我想看你高高兴兴的,只要你高兴,哪怕不跟着我也行。
你去吧,去找他,等上了岸我就回九州,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胡不言被自己的大义凛然感动到快哭了,可是苏画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半天,“你说完了?”
他点点头,“说完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上道?”
她抬手往甲板上一指,“那里有几口箱子很占地方,搬到船舱里去吧。”
胡不言讶然张着嘴,那他刚才说的话,她到底打算怎么表态?
人虽跟着走,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你总要给我个底啊。”
她白了他一眼,“做人和做狐狸不一样,人活着有很多重要的事,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怎么谈情说爱。
你觉得我应该很感动吗?感动你是只长相拿不出手,现在连脑子都没了的蠢狐狸?”
胡不言又被骂了一顿,可这回的骂,竟然令他有窃窃的欢喜。
他觍着脸说:“你不打算变卦了,是吗?”
苏画叹了口气,大司命也许是担心她的安危,但狐狸能为她挡刀。
胡不言这人满身的缺点,她也有诸多看不上他的地方,然而感情这种事,定下就定下了,没有原则性的错误她不会换。
真的换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未必一切就都尽如人意。
与其到时候相看两相厌,还不如在心里留下一点憧憬,别把那点美好都破坏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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