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及不讲理,按照往常在大理寺的规矩,君长知在审犯人时候谁敢跟他这么说话,那无论是有罪没罪就先惹恼了他,最终总是没好果子吃的——不过今儿奇怪的是,面对这种强词夺理的话,年轻的大理寺卿却显得特别沉默。
白术低着头,心里乱得很,居然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好像哪里不对。
与此同时,她也顺便错过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大理寺卿抬起手稍稍整了整领子时,露出的那被不自然的红晕染红的白皙颈脖,只是一瞬间,等白术重新抬起头时,便被那绯红官服的领子所遮盖去了……
最终也没人知道,那抹可疑的红,到底是因为今儿个天气热,还是那阳光照射下来,在那脖子上造成的光。
“你还小,“君长知清了清嗓子,听上去有些正儿八经地说,“分辨不得是非,做出什么举动之前,须想清楚有没有必要以及会带来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
表白,唯一的后果不就是被狠狠的拒绝么,呸。
“……”
什么叫“能有什么后果”
。
看着面前这矮子锦衣卫一脸凶狠,君大人难得地无语了,目光欲言又止地在这张怒气冲冲的脸上转了一圈,这才意外地发现经过几个月的喂养,这面前的小孩比他们初见面的时候确实丰腴不少,脸上有肉了,也没以前那么个面黄肌瘦的,整张脸都是健康的那种白色,一双眼睛瞅着人的时候黑亮黑亮的……
看着就欠揍。
君长知沉默半晌,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怎就和狗似的见人就咬?我不过提醒你交友须谨慎。”
“我跟那西决就不认识啊,你这哪是警告,你这是污蔑,栽赃,意淫。”
君长知听见最后一个词,露出个啼笑皆非的表情:“我意淫你?”
白术假装自己没听见对方语气里那些个荒谬,直起腰伸了伸了懒腰,这时候在他们身后天空中又“呯”
地想起一声炮,第二场比赛居然也结束了,这也是快得很……白术听着这声音,露出了个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表情,左顾右盼地看了看随即用不耐烦的语气说:“没事我走了?人家不知道的,见咱俩猫在这,还以为咱们在干嘛呢。”
君长知下意识反问:“能干嘛?”
这时候正迈开步子走出假山的白术听了,步伐一顿,忽然“噗”
地笑出声来,回过头看着身后站在假山所投射的阴影下的君大人:“全世界都知道我好龙阳哟。”
“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
君长知淡然道,话一刚落,便看见走在前面那矮子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抿抿唇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随即挑眉,“又怎么了?”
“没什么。”
这一回,白术没有回头,稍稍挺直了腰杆,又扶正了下腰间的绣春刀,随即便快步地走开了。
……
央城十月末多雨,老天爷那雨是说下就下丝毫不带商量,于是兽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天上还真开始飘上了软绵绵凉飕飕的雨,起先大家都以为这雨说不下就不下了,没想到它居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没办法,兽会还要继续进行,又担心湿了的比武台打扰了勇士的发挥,所以天德帝急急忙忙叫了暂停,招呼人去搭雨棚子。
那雨棚子又大又沉,那些太监各个长得豆芽菜似的扛起来“哎哟哎哟”
慢得狠,纪云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索性冲进了雨中一块儿帮忙,等他搬了两根支架,飞溅得身上飞鱼袍都一身泥泞,这才一拍脑门想起:他不是还有个一个人能当十个人使的徒弟么?
他徒弟没别的本事,也就力气大,吃得多而已。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啊,纪云索性将手头上的活儿一放,转头就满世界找白术去了——他先是在锦衣卫里找,愣是没找到,再绕到兽会比武台台后去找,还是没找到,最后顶着越来越大的鱼,他终于在一个远离兽台的偏远荷花塘便上找到了那抹瘦小的身影——她背对着偏远的院门,蹲在那里,手里拽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馒头,就像是没感觉到脑袋上老天爷踢翻了洗脚盆似的,一下下机械地往那池塘里扔馒头块。
纪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个被雷劈似的表情,吧嗒吧嗒都跑过去,对着那屁股就是轻轻一脚:“在这猫着干嘛呢!
这么老大的鱼哪来的鱼给你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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