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殷旦来了,阮放抬头冷冷的瞅了一眼,问:“怎么又是你?”
那一眼让殷旦的心又砰砰乱跳起来,紧张得不知所以,张开嘴就乱起来:“我知道你叫阮放,我那天弄坏你的琴,我是无心的,我那天以后一直记挂着你,我、我喜欢你!”
阮放没说话,殷旦身边的粉衣姑娘“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殷旦被她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阮放。
阮放却没看殷旦,他从地上起身整了整衣襟,吩咐那粉衣的姑娘:“是我到前面弹琴的时候了,子衣,去把我的琴拿来。”
子衣应声进屋将琴抱了出来,和阮放一前一后的朝前院去了。
殷旦冲着阮放的背影喊:“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他握着的手心里都是汗水,害怕得到否定的回答。
但前面的人头也没回,甚至脚步也没缓一下。
倒是子衣笑回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殷旦道:“先生说,随便你!”
这一年的冬天,京城大雪连绵不绝,仿佛一心要淹了这浊世喧嚣。
听风馆的生意依旧热闹如常,门口的灯笼映红整条花街。
殷旦日日风雨无阻的来,日子久了,楼里的姑娘也认识他。
殷旦一踏进听风馆,就有姑娘从二楼探出身来嗤嗤的笑他:“公子又来啦,阮先生在后院等你呢!”
这样被戏谑多次,殷旦还是忍不住脸红。
阮放喜欢在后院弹琴,尤其是下雪的日子。
多数时候阮放并不搭理人,殷旦只是在一旁看他便满心欢喜。
这次来,阮放并未弹琴,他盘膝坐在廊上,一边烫酒一边看雪。
殷旦在他对面坐下,忍不住问:“先生喜欢雪吗?”
“喜欢到谈不上,只是稀奇。”
阮放端着酒碟,眼神落在满院铺地的白雪上,“我的家乡从不下这么大的雪。”
“先生不是京城人士?”
殷旦有些惊讶,这是阮放第一次对他谈起自己的身世,“那你的家乡在哪儿呢?”
“家?”
对面的人声音顿了顿,而后才说,“从此往东南走,有一个叫青阳的小镇,那里有广漠的平畴,黄金石的花田围绕在拔地而起的石峰周围,潮湿的暖风从大海的方向吹来,睡梦里能够听到花海轻轻摇曳的声音。”
他漫不经心的指向东南的方向,雪花轻柔的掠过他如剑的食指,然后悠悠落地。
殷旦在这个奇异的冬夜仿佛真的看到疆域的东南有一片黄金花海,嶙峋的石峰突兀的耸立在月色下,在沉睡的花田上投下细长削瘦的阴影。
后来他想,那是他一生最美好的夜晚,仿佛梦境一般,让人永不愿醒来。
残冬未尽,皇上却染了风寒,起先不过是有些头痛发热,谁知拖了半个月,病势愈沉,卧床多日仍不见起色。
朝中人心浮动,□□和二皇子一派冲突多了起来,两方人马朝堂上唇枪舌剑私底下勾心斗角,京城中一些无权无势的小官已经开始忧心,生怕自己成为这一场皇权游戏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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