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
俞九清恍惚了一瞬,眼中的冰冷之色瞬间更甚,仿佛一把把冰刃毫不留情地扎向了面前的人,凤眸微抬,含着一丝嗜杀和血色,再次一字一字道:“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俞子涵顿时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都有了。
他明知道父亲在怀疑沈卿是故意装扮成母亲的模样混进丞相府的,竟然还直接在父亲面前说出她那个与他母亲只差了一个字的名字!
这不是更会激起父亲心中的怀疑和狠厉吗?
俞子涵紧紧咬着下唇,不愿意再说一遍沈卿的名字,只是瞪着自家老父亲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他知道,父亲怀疑沈卿是正常的,他也不该这般,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盲目护着沈卿——一个他认识了不到两天的女子。
只是,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无法看着别人伤害沈卿,就是不想看到她脸上出现伤心痛苦的神情。
他觉得自己好对不起母亲,他似乎把对母亲的感情投射在另一个女子身上了。
只是,他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这两天下来,他虽然没有说,但他心里一直在挣扎痛苦,这些挣扎痛苦在和父亲剑拔弩张这一刻,似乎膨胀到了最大,让俞子涵向来倔强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了一丝痛苦和委屈,那双似乎和自家父亲一个模子长出来的凤眸里,似乎隐隐有水光在晃动。
俞九清微微一愣。
子涵是有多久,脸上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了?
说起来,他也似乎很久没有这般好好看过他了。
就在父子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时候,一个温和有礼的声音以一点也不有礼的方式插了进来,“小民见过俞相。
不知道俞相为何用剑指着一个柔弱的侍婢?这个侍婢于小民有恩,若她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不知道俞相可否看在小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俞九清眉头瞬间皱得更紧,冷冷地转头看向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的郭乘风,因为他方才的话,心里不禁有些荒谬和好笑,“你说,她、于你有恩?”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这句话。
就仿佛,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可笑至极的笑话一般。
郭乘风脸上笑容不变,又行了个礼道:“没错,这侍婢于小民有恩,若俞相看她不顺眼,不知道可否让小民把她带走?”
俞九清仿佛终于忍无可忍,倏然间爆发,“郭乘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说着,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瞳仁微微一缩,猛地转头紧紧地盯着沈卿,好一会儿,薄唇微微扯起一个有些阴冷的弧度道:“好,很好,我倒是小看你了。”
这样的俞九清似乎有些无法言明的疯。
沈卿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却见他兀自冷笑了一会儿后,突然一把将手中的剑摔到了地上,冷冷道:“难得郭郎君开口向我讨要东西,只是很可惜,这侍婢是我们丞相府的,生是我们丞相府的人,死是我们丞相府的鬼,自是不能随随便便让郭郎君带走。”
说话期间,他的眼神一直紧锁在沈卿身上,那仿佛看着一个死物般的眼神让沈卿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
莫非俞九清没认出她?
认不出也正常,她毕竟是做了些伪装的,何况她如今还是二十五岁的模样。
最要紧的是,十年过去了,便是俞九清本人都有了那么大的变化,让她乍一见到时忍不住觉得陌生,又何况是她呢。
说着,俞九清冷声道:“来人!
把这个侍婢带到青竹院,我亲自审问她!”
青竹院是俞九清的院子。
说完,他便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场闹剧一般,转身往回走。
俞子涵一急,就要追上去拦着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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