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陆县令不能决定,又觉得此物的功用也许无法在县里做出评价,这才将仿制的两个踏碓连带文书,一同报到南郡去。
报到郡上后,郡守让江陵城的郡工师衡量了踏碓的价值,这才决定双重奖励,爵、钱一同奖励。
这时候,橼在朝黑夫连连道谢后,又将筐里的钱往黑夫这边一推,说道:“黑夫,虽然你告诫我,对外人要说踏碓是我自己想出来做出来的,与他人无关。
但事实怎样,你我都清楚!
踏碓是你的主意,却让给了我,我得到公士爵位,已是莫大的荣幸,这些钱,你拿着!”
“姊丈,我因擒获盗墓贼,已经得了不少赏钱,既然这些钱是指名赏予你的,我岂能拿?”
橼十分倔强,非要黑夫收下,黑夫最后推脱不过,只好答应橼,这些钱,他们二人五五分成。
橼却不干,非要九一分成,他一,黑夫九。
二人正推让间,橼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放下眼前的事,向黑夫请教。
原来,除了爵位和钱外,橼因为人本分,手艺也不错,在县城协助制造踏碓这些天里,被县工师看中,让他留在安陆县城做工匠,可以让他带着家眷,把户口迁到县里。
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想请黑夫帮他拿个主意。
“姊丈,这是好事啊。”
黑夫喜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来县城做事,前程肯定比窝在乡野小里中更好。”
橼有些犹豫:“只是你阿姊……”
黑夫道:”
县工师不是允许姊丈将户口迁到县城里么?阿姊向往县城许久,对县中布帛丝绢更是赞不绝口,能搬来县城,她一定会高兴!
再说了,等到一月之后,我便是正式的吏员,可以让惊来县城学室入弟子籍,学律令,到时候姊丈、阿姊家在县城,正好可以照应照应他……”
还有一个缘由黑夫没说出口,他这姊丈手艺是有的,人也朴实,没什么坏心眼,放在小乡里的确是埋没了。
黑夫想起如今炙手可热的廷尉李斯,那个关于仓中鼠与厕中鼠的比喻:“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在这个世道,有本事的人只有往时代的中心走,方能凸显出自己的价值来。
橼的技艺放在全国工匠里面,可能只是中等,但还有黑夫啊。
因为秦国独特的户籍制度,负责耕田打仗的士伍是不允许随意玩弄技艺,涉足商业。
所以黑夫琢磨着,以后恐怕自己想做什么后世的器物,都得借他这姊丈之手了,这样的话,黑夫既能做出想做的东西,也能顺便拉一拉自家亲戚,何乐而不为?
于是黑夫将那些又被橼推过来的钱往反方向一推,说道:“姊丈,所以这一万钱,你就留着一半,好在县城置办家当。
放心罢,吾家不论是谁,往后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路也越走越宽!”
……
身处安陆小县的黑夫亭长还以为,献踏碓的风波,到此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他不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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