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盅清酒后,舒华采和郑意晚的称呼都随意亲切了起来。
二人的舒意楼开在贡院附近,每届都会接待不少参加府试、院试、乡试的学子,相关消息十分灵通。
舒华采一边劝菜劝酒,一边给他们讲解,“院试要考两轮,两轮中间间隔一天,考完三日后放榜,榜上有名者可参加晚上的百味试,这些你们应当都知道了。”
“每年院试的卷子都是圣上钦点的学政批阅的,我听住店的客人说,前阵子咱们辽州换了位新学政,襄平府的院试是他主持的第一场考试,所以他的喜好和宽严程度大家一概不知,这次院试怕是变数不小。”
杜云瑟心头一动,“舒兄可知这位新学政的姓名和来历?”
舒华采回忆了一下,“只说是京中来的,名叫冯铭均,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杜云瑟微微点头,没有再开口,秋华年看出他心有所思,打算回头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问问他。
“舒老板,你知道今年襄平府有多少人参加院试吗?”
秋华年提了个关心的问题。
报名参加院试需要同乡学子结队互相担保,还要请禀生作保,杜云瑟的这些事宜是王县令帮忙安排好的,他和同乡学子交情不深,自然没处去听这些小道消息。
舒华采道,“今年整个襄平府来考秀才的童生有三百多个,较往年少些。”
朝廷有规定,秀才录取比例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间,总人数少了,录取的名额也就少了。
舒华采以为他们是担心名额少了考不上,宽慰道,“云瑟这个年纪就有把握考秀才,已经是少年英杰了,就算这次不中,等到后年的院试也可再考。”
县试、府试、院试这一整套秀才三步曲是三年办两届,今年是连着办的第二年,下次院试要等到后年了。
秋华年倒是不担心杜云瑟通过
不了院试,按王县令的说法,如果不是被大儒文晖阳带走游学,他十岁就该是秀才了。
这些日子杜云瑟读书时,秋华年时不时出于好奇过去看两眼、听几句,每次都弄得自己两眼蚊香圈,转而佩服起杜云瑟的学识和才智。
虽然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头悬梁锥刺股地奋斗,以现代多年应试教育的经验,未必学不会,但他穿成了个不能科举的哥儿,而且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为什么非要去吃读书考试的苦?人一辈子一次高考,一次考研已经够了!
这科举的险峻高峰,还是交给天资卓绝的杜云瑟去爬吧,他负责递绳子送物资就行了。
桌上酒菜快吃完时,郑意晚夫妻对视一眼,做出了决定,“华哥儿,现下距离院试还有十日左右时间,我们客栈虽然条件不错,但过于喧闹,怕是不方便云瑟备考。”
“我们家的宅子在两条街外,离贡院近,还人少清静,你们直接住过去岂不便宜?”
郑意晚夫妻在他们来之前就商量过这件事,但当时因为不清楚两人的具体性情,怕邀到家中反生事端,所以没有下决定。
亲眼见过后,夫妻二人见秋华年性格亲切随和,杜云瑟清贵自矜,才彻底放心。
有更好的住处,秋华年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强调一定要付租金,郑意晚知道秋华年卖了红腐乳后手头有钱,没有坚持劝他。
舒宅位于两条街外的甜水巷,是一个南北两进的院落,东边还带一个小跨院,跨院不靠街,里面有一个小花园,三间打通的南房,东南角开了一扇通往巷子的小门,环境十分幽静。
郑意晚把跨院小门的钥匙交给秋华年后说,“你们安心住这儿,要出门可以从小门出去,走个十几步就到街上了。”
跨院除了房屋较少,已经相当于一个单独的小院落了,这个居住条件比起赵氏一行人在府城租的两间倒座房不知好了多少,赵氏他们租两个月花了三两银子,而秋华年和杜云瑟只用住不到二十天。
秋华年忖度了一下租金,拿出二两银子给郑意晚充当房租。
郑意晚口中说着太多了再三推却,最后推回去了五钱银子,又说道,“跨院没有灶,你们不用自己做饭,每日客栈后厨做好了,让舒五给你们送过来,价钱全包在房租里。”
郑意晚让看家的
婆子送来些日常用品,不打扰他们安顿,离开了跨院。
秋华年和杜云瑟收拾自己带来的行李,跨院里的三间南房中间打通,整体内部空间和一间现代教室差不多大,东边是一座三面连接墙壁的通炕,西边窗下设有案台桌几,挂着书画,中间用柜子和多宝阁隔开,上摆着一个方桌,两把黑漆圈椅,中堂挂着一副大牡丹图。
在襄平府,非权非贵的普通富户家里就是这样的呈设,虽比不上宋举人家讲究,但比秋华年去过的卫德兴家雅致精美地多。
跨院的柜里有被褥,虽然是新的,但因常年不拿出来用有些潮硬,不如秋华年专门从家里带来的新做的被褥舒服。
他把跨院原本的被褥铺在下面,又把自己带的褥子铺在上面,伸手试柔软度的时候,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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