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脚上的镣铐被解开了,他也依然规规矩矩地站着,直到被监狱长告知可以离开,他才低低跟监狱长道谢,然后像是忍不住,手捂住唇低低咳嗽了两声,咳完,他向目光担忧的监狱长笑着说了句“失礼”
,才一步一步走向路口的劳斯莱斯。
沈雨巍连忙快步赶上前去。
“思安,这次是舅舅对不住你,舅舅知道你受了苦……”
沉思安一声没坑地坐上了车。
“开车。”
年过半百的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触及到里面一双阴沉的眼睛时,司机仿佛被沉默的巨兽咬了一口脸上的肉,半边老脸都开始泛起疼来。
老司机叹了一口气:“思安,这次你的确是过火了,数十亿可不是小数目……”
“开车。”
“你这是……”
“他说开车就开车,陈叔您上了年纪就少说两句,先去军医院,让思安检查一下身体,然后再回老宅。”
沈雨巍跨上车来,摔上车门,坐在了沈思安对面。
天还是没有亮开,反而黑得更沉了,像是要下雨,秋季的安城是鲜少有雨天的。
等路口嚣张的大怪兽开始启动,即将甩尾离去的时候,庄浅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她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顾不得脚上七寸高跟,疯了一般朝着劳斯莱斯冲去。
“等等!
请等等!”
司机看到了她,示意的眼神转向沈雨巍,对方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司机会意地踩下了油门,没作片刻停留。
天果然开始下雨了,庄浅不要命地冲向路口渐行渐远的大怪兽,脚上崴倒几次后疼痛不堪,顾不得被石子刮破脚掌,她边跑边大声喊:
“思安!
思安!”
这是她从刚才那段交谈中听来的两个字,对她而言陌生又拗口,现在却被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声嘶力竭的喊着,像是喊着自己的命。
车上的沈雨巍一惊,忍不住朝窗外多看了一眼。
收回眼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身边的沈思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车停了下来。
雨开始变大,雨幕中只剩下被浇灌得狼狈的动植物,和一个狼狈的女人。
庄浅冲过来,双手使劲拍打着车窗,大声说,“我知道你是贺岗监狱的‘住户’,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秦贺云’的人,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什么!
他还在不在——”
他还活着没有。
庄浅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双手死死扒在车窗上。
车窗打开,露出的是一张不甚耐烦的成熟脸庞:“这位小姐,请你让开,你这样的行为很危险。”
“你这种罔顾法纪的人才危险!”
庄浅烧红了眼,往日里的温柔婉媚尽失,“你这种以权谋私的人才危险!
你们害了他都是你们害了他!”
疯子。
沈雨巍无声地咒骂了一句,冷着脸摇下了车窗,“陈叔,开车。”
“不准开。”
沈雨巍转过头,“思安?”
“不准开,听她骂。”
沈思安摩挲着腕上的手铐印,眼睑低垂,以一种懒散到毫无攻击性的姿态,凑到沈雨巍耳边说,“你听听她的声音,舅舅,这劲儿要是用在床上就不会那么惹人厌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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