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岳江远无心多听,就说:“我觉得很累,想再睡一下,但是头痛,给我打一支止痛剂吧。”
那大夫却很坚持:“岳先生,明天路就通了,你至少应该和家人或者大使馆联系,选择去更好的医院就医……”
但是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岳江远没有把头痛和恶心告诉那个大夫,喝了一杯水后还是坚持只要一针止痛剂。
他说:“我身体很好,而且只是被撞了一下,不至于脑震荡。”
“你的身体条件的确不错,昏睡的这一天多里各项指数也很稳定,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没有立刻把你设法转到更大的医院的原因。
但是从概率的角度,遇上车祸的概率和轻微脑震荡的概率差不多,既然你遇上前者,为什么就能完全排除后者?”
说完他露出不能算是完全从职业角度散发出的笑容。
岳江远瞄了他一眼,说:“大夫,你还负责算概率吗?我想要我的护照。
如果行李还在的话,也请麻烦你找人拎过来。”
大夫再没多说,指导护士替岳江远打了一针止痛剂。
那个护士看起来手脚很利落,但真的找起血管来简直要命。
好容易推完针,岳江远不可思议地抽了口凉气,指着手臂上几个血点说:“我只是要一支止痛剂。”
脸上不见了笑容,那大夫这时淡淡开口:“岳先生,你不是在新德里孟买,恰恰相反,这里是全印度最贫穷的几个邦之一,专业的医生和护士都很缺乏;就连这家医院本身,都是联合国的产业。”
岳江远听到这里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又看了一眼那个大夫,忽然发觉他还很年轻,但即使在表达情绪,依然克制。
岳江远再轻轻摇摇头,问:“如果顺利,多少天之后我能出院?”
大夫稍稍沉吟一下,说:“如果恢复得好,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有单人病房的话,我想就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
我还没到目的地。”
大夫有点惊讶地挑了下眉,却没有深问下去,他手头远远不只岳江远一个病人,替他再次测了脉搏和血压,等止痛剂的效力发作上来后,也就走了。
岳江远既然说了要住,就真的住了下来。
大夫说的基本都对,只是些皮外伤,慢慢总能愈合。
病房外院子里有两棵菩提树,枝叶相依,郁郁苍苍撑出一片阴凉天地。
岳江远没事的时候就到楼下走一走,医院里年轻的护士们凡是能得空的,都愿意找个机会和他聊一聊,说说笑笑的倒也很热闹。
那天天气不错,岳江远从自己的病房里搬了把椅子坐在树下晒太阳。
一群孩子就在附近踢球,搅得整个院子尘土飞扬的,阳光慷慨地把那些灰尘托到半空中,本不起眼的灰尘在光线下顿时化身金屑,飘飘荡荡落在那群孩子们的身上。
正午时光,岳江远容易眼花,好像只要一个不留神,就能看见那些笑闹嬉戏的孩子满身都是金光。
他看见那个大夫脚步匆匆地赶往病房,还是扬起手打了声招呼。
看见岳江远悠闲地坐在那里大夫也停了下来,点头:“打过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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