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容心中越发清明,开了单子,命翠禽、凤箫去预备东西。
翠禽拿着一一念了一遍,同凤箫嘀咕:“这药材要些也是常有的事,这银针要来做什么?还有这形制奇怪的小刀?”
只她向来唯命是从,心里再疑惑,办事却不打折扣。
只纵林容下定决心,却也不尽如人意。
晌午,翠禽匆匆回来:“县主,单子上东西已经禀了杭卿姑娘,只那几柄小刀,我怕匠人看不懂图纸,跟着去瞧了瞧。
回府的时候,见城门已经叫关了,说是没有君侯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入。”
林容正在拿着一张地图,闻言抬头:“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不让出城了?”
正说着话,凤箫闯进来,拍拍胸口:“二门处守卫的军士增加了一倍有多,连园子各处也有军士巡逻。
奴婢领着人去厨房取东西,跟那群军士碰了个正面,个个凶神恶煞的,躲也躲不及,真真吓死个人。”
又恨恨跺脚:“冷不防闯到内院来,又没个通传,碰着我们这些奴婢倒没什么,要是县主刚在外面,冲撞了,像什么样子?”
晌午,林容正在敞轩里整理有关师兄的文集、邸报,杭卿便过来了,屏退了小丫头,从大红油漆盒端出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来:“君侯今儿早上吩咐,命奴婢熬好药来,叫夫人服下。
还说,倘若夫人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再请大夫来瞧瞧?”
林容命人接过来,脑子还没转过来,问:“这是什么药?闻着味道,似乎有水银,朱砂之类的?我身子还好,没什么病?”
杭卿脸上有些讪讪,欲言又止,终是开口小声道:“夫人,这是君侯前日命人往道济天师处开的避子汤,里面好些药材难寻,一味药引子也是难得,今儿凑齐了,便立刻熬好了给夫人送来。
想来是君侯念在夫人年纪尚小,不想叫您受生育之苦。”
林容本也没想生,可听得这话,不知怎的,气冲于顶,脸色发青,恨不得当场把拿碗药给干了,好半晌才咬着牙问道:“都是些什么药材,这样难得?”
旁的什么大夫开的方子,也就算了,道士开的方子,又加了水银、朱砂这种毒性大的东西,林容哪里敢喝这药呢?避孕是能够避孕,这具身体却不知受不受得了。
杭卿似乎知道林容要问,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药方来,双手呈递:“奴婢也不懂这些,好些药材都没听过,藏红花、飞燕草、马兜铃这些好找,水银、朱砂都是从道观里带回来的。
只那味药引子,要辰时的无根之水三大瓮,这几日下雨都是入夜时分,十分难得呢?”
林容细瞧了一遍,越看越惊心,道:“先放这儿吧,今日胃里烧得慌,等待会儿吃几块儿枣泥糕垫一垫,再服药。”
服药自然是将就温热时服下,放凉了药性自然也就弱了。
杭卿却也不反驳,道:“是,这药也伤肠胃,垫些好克化的糕点也好。”
又道:“近来城里不太平,府里多加了几倍的守卫,连着内院也时有巡视。
我想着,这些年轻的丫头,脸皮薄,出去走动也不好。
这几日,夫人打发人取东西,尽管叫那些婆子去就是。
还有就是,叫丫头们衣裳裙子也别乱晾,出入小心些。
总之,这几日难免要受些委屈了。”
林容垂眉,心里已经猜到,却还是问:“城里出了什么事?”
杭卿道:“城里倒还好,只是夏侯璋、董讳反了。
夏侯府,就是前几日夫人赴宴的那一家。
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君侯已经命人平叛去了。”
等杭卿走后,林容瞧着那晚黑乎乎的避子汤,一股郁气梗在心口,坐了好久这才略缓了些,照旧在敞轩里整理书画,把那些言及师兄的只言片语,挑拣出来。
那夜没关窗户,好些叫雨淋湿了,这活坐起来很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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