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臣妾复位,那是皇上不计较了。
皇上都不计较,皇后还敢计较么?”
如懿看着她,和煦如春风:“皇上不计较是皇上仁慈,本宫不计较是与皇上同心一体,所以,本宫眼下是赏赐你,而不是惩罚你,你可别会错了意。”
容珮冷着脸道:“嘉贵妃,耳针已经穿进去了,您要再这么挣扎乱动,可别怪自己不当心伤了自己的耳朵。
再说了,您规规矩矩一些,奴婢立刻就穿过去了,您也少受些罪不是?”
玉妍恨得双眼通红:“皇后娘娘,您是拿着赏赐来报自己的私仇!
臣妾不服!”
如懿笑得从容淡然:“你从来都是不服的,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了。
而且,本宫大可明明白白告诉你,不是本宫要报自己的私仇,而是你承担自己做过的事!
所以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嬿婉伸着柔若无骨的指,缓缓地剥着一枚枇杷:“皇后娘娘已经是足够宽宏大量了。
身为嫔妃,对着皇后娘娘你呀你的,敬语也不用,还敢撩了皇后娘娘的颜色。
说白了,嘉贵妃再尊贵,再远道而来,还不是和咱们一样,都是妾罢了。
我倒是听说,在李朝遵守儒法,妾室永远是正室的奴婢,妾室所生的孩子永远是正室孩子的奴婢。
怎么到了这儿,嘉贵妃就忘了训导,尊卑不分了呢?若是皇上知道,大约也会很后悔那么早就复位您的贵妃之位了。
这么不懂事,可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么?”
玉妍听得“皇上”
二字,到底也不敢再多争辩,只得红了眼睛,死死咬牙忍住。
容珮下手毫不容情,仿佛那只是一块切下来挂在钩子上的五花肉,不知疼痛、不知冷热的,举了耳针就拼命钻。
玉妍痛得流下泪来,她真觉得这对耳垂不是自己的了。
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每夜每夜用雪白的萃取了花汁的珍珠粉扑着身子的每一寸,把每一分肌理都养得嫩如羊脂,如何能受得起这般折腾。
可是,她望向身边的每一个人,便是最胆小善良的婉茵,也只是低垂了脸不敢看她。
而其他人,都是那样冷漠,只顾着自己说说笑笑,偶尔看她一眼,亦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玉妍狠狠地咬住了唇,原来在这深宫里,她位分再高,皇子再多,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异类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珮终于替玉妍穿上了耳坠,那赤纯的的金珠子闪耀无比,带着她耳垂上滴下的血珠子,越发夺目。
容珮的指尖亦沾着腥红的血点子,她毫不在乎的神情让人忘记了那是新鲜的人血,而觉得是胭脂或是别的什么。
倒是玉妍雪白的耳垂上,那过于重的耳坠撕扯着她破裂的耳洞,流下两道鲜红的痕迹,滴答滴答,融进了新后宫中厚密的地毯。
有须臾的安静,所有人被这一刻悲怒而绮艳的画面怔住。
如懿面对玉妍的怒意与不甘,亦只沉着微笑。
她忽然想起遥远的记忆里,她偶然去景仁宫看望自己的皇后姑母,在调理完嫔妃之后,踌躇满志的姑母对她漫不经心地说:“皇后最要紧的是无为而治,你可以什么都想做,但若什么都亲手做,便落了下乘了。
要紧的,是借别人的手,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懿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早已违背了姑母的这一条禁忌。
但,她是痛快的。
此刻的痛快最要紧,何况作为新任的皇后,自己从妃妾的地位一步步艰难上来,她懂得要如何宽严并济,所以平抚了苏绿筠,弹压了金玉妍。
如懿笑意吟吟地打量着玉妍带血的艳丽耳垂,那种鲜红的颜色,让她纾解了些许惢心残废的心痛和自己被诬私通的屈辱。
她含笑道:“真好看!
不过,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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