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委屈,摊上这么个活爹,她冤死了。
于是哭着说,“您知道我天天要担多少事儿?一会儿这个主儿,一会儿那个主儿,连牙疼都叫我,我成什么了!
回来您还这么着,眼看我要淹死您也不拉我一把,等我像金墨一样蹬腿去了,您可就消停了。”
这下子述明真生气了,“你再胡唚,别以为大了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这话该说吗?你死你安生了,我一气儿没了两个,我还活不活了?”
述明的关注点一下转到死活上去了,金墨的早殇对他来说是伤痛,如今的银子比她那时候更兢业,所以她口没遮拦咒自己,比指着鼻子骂他还让他难受呢。
不过爷俩吵架本来就没什么章程,述明也反省,孩子可能真是太累了,天热火气也旺,不能全怪她。
他只好让步,“成啦,阿玛把事儿都推给你,忘了你能不能承受了。
今儿你回去,不要你上夜了,有什么我来挡着,你踏实睡一觉,明儿火气就没了。”
她自然也想走,可晚上的事怎么料理呢?她扭脖子在肩头蹭了眼泪,“对不住您,我刚才对您乱撒气了。”
她还知道自己错,不过语气里听得出,检讨得并不深刻。
述明不计较,摆摆手表示算了,都过去了,“收拾收拾,早点儿下值吧。”
颂银给热得心慌气短,坐在圈椅里休息了半天不肯挪窝。
往外看了眼,就近没人走动,便把先前发生的事告诉他了,“我怎么走?万一皇上问我怎么办?”
述明嗐了声,“没事儿,我在呢。
我是你阿玛,什么时候父女分家了?夜里蔡和送牌子我就去,说你病了不能当值,回去歇两天,算是避一避吧,别杵在风口浪尖上。”
颂银静下来想想,阿玛再会偷闲,到底是自己的亲爹,只有他才这么向着自己,刚才和他置气是不应该了。
她吸了吸鼻子,“您自己也留神,我这会子想起主儿们怀孩子生孩子我就怕。
万岁爷也不知是什么想头,我怕他存着隔山打牛的心思,您瞧能推的都推了吧,别把自己圈进去。”
述明说知道,“别啰嗦了,赶紧走吧。”
颂银站起来,一阵阵发晕,重又跌坐了回去。
转头叫来一个小苏拉,吩咐他,“上侍卫处找容大人,问问他什么时候下值,我邀他一块儿走。”
苏拉领命去了,述明大感惊讶,“万岁爷说什么了?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如今两边都让她和容实处呢,不管怎么样,样子都得做一做,起码不能不顾圣命。
她说:“万岁爷表态了,将来我和容实大婚,他要随份子。”
述明吸了口气,不能说是坏事,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好事。
就像个线团,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
佟家在中间,一头连着皇上,一头连着豫亲王,两头都想拉拢他们,也都有借着他们牵制对方的意思。
所以说乱,颂银是个小子倒好了,可惜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弱势了,难免要被搅合进去。
他点了点头,“你自己拿捏分寸,阿玛信得过你。
可要是不愿意,也不能逼自己。
你告诉我,咱们再想法子,不能为了他们斗法,把你的一辈子搭进去。”
颂银勉强笑了笑,“阿玛,容实没您想的那么坏,真跟了他,我也不亏。”
述明觉得她是为了宽他这个老父的怀,才有意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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