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们都消失了,我在黑暗中向上攀爬,仅靠手指摸索可以着力的岩块。
烟从脚下涌上来,竟然有一股干燥花瓣的味道,夹杂着呕吐物的酸味。
我的左手滑了一下,幸好另一只手已经抓稳了岩缝边缘,我爬出了火山口,倒在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上,喘着气,头上并不是天空,而是被炉火熏黑的屋顶。
四张苍老的脸俯视着我,一双手把我扶了起来,另一双手递给我一个椰壳,里面的蒸馏酒发出强烈的泥土腥味。
“你花的时间比其他人长很多,伊坎岛人。”
我吞了一口蒸馏酒,意料之外,它确实让我感觉好了很多,于是我又灌了一大口。
木屋里并没有别的房间,只是一个宽阔然而四处漏风的大厅,墙板开裂的地方用别的木板钉上,从缝隙里能看到外面的树。
没有石墙,更没有水池,干燥花束挂在天花板上,很多,可以说是一张倒吊的毯子。
四个老妇回到草席上,一个人盘腿坐着,另外三个倚在软垫上。
她们默不作声地看着我喝酒。
我问她们刚才的是不是幻象。
“是的。”
其中一个巫医回答,她戴着金色手镯,“有时候也不是。”
曾经有人迷失在幻象里,永远出不来吗?
“当然。”
这个人最后怎样了?
“我们把他埋葬在森林里,就像埋葬他的祖先那样。”
椰壳里的酒还剩一点,我干脆喝完了,连同底部的絮状残渣。
我思考措辞,在脑海里把问题揉捏成不同的形状,最后决定从预言讲起。
但巫医们已经知道了,是“和老树对话的人”
告诉她们的,我不知道谁是“和老树对话的人”
,也许这是职业总称,并不特指某一个人。
老树已经在为死亡做准备,她们说,两个夏天了,没有结出哪怕一颗果实。
换作以前,秋天掉下来的坚果又多又大,人就像在坚果里游泳一样。
可是我带来了解决方法,我说,只要人们能够一起唱同一首儿歌,这不难。
戴着金色手镯的巫医大笑起来,露出缺损的门牙。
“这难道不就是最困难的地方吗,伊坎岛人?”
她问,“记录下这个仪式和这首歌的岛民,为什么灭绝了?是因为他们不能唱歌吗?”
*人们永远认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
幻觉中那条岩浆蟒蛇的低语忽然响起,后颈一阵刺痒,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我试过了。
我警告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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