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长悠满岁那日,傍晚清絮果然跟随沈家夫妇一同出了宫,清絮父母许久未见女儿,忙不迭等在巷子门口,翘以盼时原已想好了有许多话要说,相见时却只顾得上垂泪。
“女儿不孝,不能在父亲母亲跟前尽孝。”
“好闺蜜,莫说这些,走走走,进屋进屋。”
进到屋中,自有半大的小丫鬟泡了茶水来,又好奇又羞涩的打量着清絮。
“这是新买来的?”
清絮娘听了点点头:“开春买的,先前那个到了年纪嫁人了。”
说起这个,清絮娘不免想到自家姑娘能回来一趟也是为了相看人家,略带几分感慨:“嫁人了好,有人疼有了依靠,我们做父母的也放心。”
闻言清絮好强回嘴:“我不嫁人也能自己疼自己,我如今在小主面前干得好好的,依靠的是我自己,退一步说,靠的也是小主和沈家,要个男人作甚?”
“哎哟哟,你这犟嘴,都那么大了还是不改。”
清絮娘嗔怪着轻轻掐了掐自家闺女的脸颊,心知女儿其实是愿意嫁的,不然也不会答应绕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偷偷看那男子一眼。
随后,清絮娘不知从哪里拿出个汤婆子塞进女儿手里,接着道:“其实不必麻烦主家,一听说九小姐为你选中的郎君是那孙家小子,你爹早就寻了由头见过他,人是个不错的,后来主家亲自看了也说好,必然不会有差错,娘现在想的就是若你满意,嫁了也就嫁了,再舍不得也不能耽搁了你的好姻缘。”
愈往后听清絮的小脸愈涨红,她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脸颊,轻声道:“好不好明日我一看便知,小主疼我,从没往他姐姐那边声张过,只等我点头了才去与他姐姐商议,所以我也跟爹娘透个底儿,若是明日我瞧不上他,往后爹娘可不许再拿此事说。”
“我知道,你啊你,虽是托生错了肚子成了我女儿,致使如今只能是个丫鬟,有个那么疼你的主子却也好过旁人太多。”
……
翌日,清絮爹果然以管事的身份在沈府南院的小厢房里接待了孙满,清絮则和自己玩得好的一伙伴提前躲在屏风后的碧纱橱里。
隔着屏风,她按捺住激动偷偷瞧了孙满好几眼,果真是个身材魁梧、面貌端正的男子,虽曾是习武之人,言行举止却并不粗鲁。
她红着脸用手绢捂住自己嘴巴,伙伴一看她这模样心里已有定论,想着一会儿便乐呵呵去清絮娘那儿报喜去。
虽只是婢女出嫁,三书六礼自是一样也少不得,良辰吉日订在来年四月。
到了年三十夜里,夜宴结束,朝云宫关起门来准备自己人再热闹一番,毕竟这是清絮出嫁前陪沈凝酥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
因着外头天寒地冻,年夜饭便摆在了正厅里,无论大大小小的宫人都有参与的份儿。
清絮自是和沈凝酥一桌,两人都饮了酒,心里难舍难分却谁都没有说出来。
福宝、顺条和六筒吃饱了饭,正在院中放爆竹玩,长悠小小年纪却并不害怕,奶嬷嬷们带着她在一旁看。
每当爆竹声轰隆响起长悠就咯咯咯的直笑,福宝几人也乐得讨小主子欢心,玩得愈起劲。
正闹着,门口传来敲门声,在嬉笑声中让人听得不真切。
“嘘,是有人敲门吗?”
“我听着也像。”
“去看看是谁。”
“得嘞!”
顺条飞快跑过去开了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孙姵娇。
“孙大人,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油嘴滑舌的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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