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活不下去了。”
我二爷爷说:“你儿子卫茅,我们养不起了,我把他送过来。”
“儿子!
卫茅伢子!
你老远到永丰街上来,见了老子,不晓得喊人吗?”
卫茅说:“爷老子,你过得好威风呢。”
辛夷说:“我儿子卫茅,好聪明呢!
儿子,上楼来,到爷老子的房子里坐。”
卫茅说:“爷老子!
做人呢,要晓得知恩图报。
如果没有二爷爷收留我,你儿子卫茅,早就饿死了,冻死了!”
辛夷说:“饭甑隔木皮,人心隔肚皮。
儿子,你还不晓得,你那个大爷爷枳壳,还有那个剪秋,都是一些什么样人物?”
“爷老子,难怪有人说你,是一条喂不熟的狗呢。
你不感谢二爷爷,还拿一些杂七杂八的话,讽刺人家,你还有半点人性吗?”
“你这个鬼崽子!
老子打死你!”
“来打吧!
来打吧!
我的娘老子茵陈,不是被你打死了?大不了,我和我二爷爷回西阳塅里去,跟三叔决明,无患叔叔,去当叫花子。”
辛夷从裤袋子里,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子,从空中撒下来,说:“二外婆,我晓得你是个老实人,你走吧,我辛夷不为难你。”
卫茅将钞票拾起,塞在我二爷爷手里,说:“二爷爷,你大人有大量,莫跟着我爷老子计较。”
我二爷爷说:“卫茅,你还小,来日方长,你要记得,活在世上,善有善报。”
偷牛的贼,是龙城县东山那边的人。
到了初十日上午,龙城县警察局派警察过来提人,哪晓得,偷牛贼,早已经死了。
辛夷说:“喊几个小老百姓,把那个赤匪,白布子一捆,抬到寒婆坳上,快点埋掉。”
龙城县警察局的人说:“辛夷所长,事情恐怕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这个偷牛的贼,他的什么亲戚,是省政府什么大官的亲戚呢。”
辛夷说:“什么大官?他叫什么名字?”
来人说:“那个当官的,叫什么付四牛皮,是省民政厅一个处长。”
“我哪管他是什么付四牛皮,付五牛皮?牛逼哄哄的人,都是狗仗人势的土豪劣绅。”
辛夷说:“我们打死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偷牛贼,是一个赤匪。
打死一个闹事的赤匪,多大的稀奇屌事?有什么事,我明天去龙城县,当面和朱县长论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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