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将军是那样的厚待小公子,称得上是锦衣玉食,而他是一个自身难保的监军,他不能抹掉小公子奴隶的身份,他在为他招灾引祸。
这只是一刹之间,下一刻,小公子攥住了他的手掌,把自己柔软的手送进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出乎意料的回应,使奉江的心一下落回了肚子里。
他们一路走出了将军的院子,径直走到了下一重庭院里,回廊曲折,朱檐翠瓦,天空中爆竹不停,大雪犹还下着。
虽说此时鲜少有人四处行走,他们犹不敢冒险,躲到了假山后面去。
小公子冰凉的指尖上裹着一层手炉煨出来的虚假的暖,握在监军的手心里,像是一块成色极佳的润泽的玉。
奉江借着雪色看到小公子寡淡的面容,有如一尊完美的玉雕。
他多少次的梦里都想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小公子,可是这一刹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明明曾有过最为相近的肌肤之亲,这时的小公子犹让他觉得遥远得不可接近。
这是宴从君。
不是跪在他的帐子里等着他宠幸的那个被人唤过来服侍的军妓,纵使他从来没有那样定义过小公子的身份。
贵气孤清的,遥远而那样孤独,让奉江想好好抱抱他,而又不敢真的抱住他。
他伸手想去触碰小公子的脸颊,指尖停在他的颊侧,犹疑地停住了,从君抬眼看向奉江,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两汪泉眼。
小公子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带着监军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而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倾身向前,把自己的上身倾进了监军的怀里,下巴贴在将军的胸前。
那一瞬间,小公子身上那份不可接近的寡淡,微妙地转变成了一种琉璃般易碎的脆弱,奉江抱着他,好像抱着天上月。
小公子被他拥紧了,松垮的帽子掉了下去,奉江的下巴蹭着小公子柔顺冰凉的发顶,低哑地说:“我很担心你。”
就如那晚一样,那么多话,通通都说不出来,问不出来了,只剩下这一句“我很担心你”
,数不清的情愫都倒进去了。
说完这句,奉江的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只用下巴一下下地摩挲着小公子的发顶,紧紧地抱着他,珍而重之。
奉江双臂把小公子勒紧了,还犹觉不够一般,好似要把小公子生生揉化在他的怀里。
他那么孤清淡薄,好像一眼看不见就要消失了。
“除夕夜,那么热闹,你一个人站着,周围就全都静了。
我以为你要飞走了。”
奉江抱着他低语,像在呢喃一样,“你在想什么。”
小公子紧贴在他的胸前,奉江说话时胸膛微微振动,那些话好像是从胸膛里说出来的一样,监军的深重的情意有如实质地包裹着他。
小公子低垂着眸光,该是淡漠的,却又不尽然,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眼底飘荡,真去找,又找不见了。
从君被监军抱着,谈不上其他,却感觉到心头绷紧的一根弦松开了。
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被暂时抬了起来,让他没有那么的喘不过气。
一直以来他好像飘在空中,这个怀抱把他拽了回来,让他的脚踩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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