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万离点了点头,道:“当初我与你父亲确有约定,待你长大成人,是去是留,全凭你心。
若你想回,我自不会阻拦。”
十八忽然伸手摸了摸脖颈,似是想起什么,疑惑道:“舅舅,你可曾赠我一枚玉佩?我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
萧万离眉头微皱,道:“玉佩?我在天衍宗,谁敢动你分毫?我赠你玉佩又有何用?”
十八急道:“舅舅,你说过那是保命之物,内含你全力一击,关键时刻可护我周全。”
萧万离哈哈一笑,道:“定是你记错了,我怎会给你如此累赘之物?你若想要,明日我亲手为你打造一枚便是。”
十八摇了摇头,坚决道:“不必了,我要靠自己。
况且,爹爹他素来不喜你,我带着你的东西回去,恐怕多有不便。”
说罢,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萧万离闻言,脸色微沉,但随即又释然一笑,道:“那老顽固能与我攀上关系,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便是他跪死在我门前,我也懒得瞧他一眼。”
十八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好啦好啦,舅舅,我们都已不是小孩子了。
我这便去收拾行囊,准备启程。”
言罢,他转身走向屋内,开始整理起行装来。
边整理着行囊,边缓缓开口言道:“舅舅,或许是我真个长大的缘故吧,我似是做了一个冗长之梦,梦中有个让我极为心仪的姑娘,只是,她那模样我却模糊了,怎也想不起。”
萧万离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若有心仪之人,我天衍宗内,仙子般的姑娘何其多,舅舅大可为你举办一场选美盛会,替你挑一位意中人。”
十八轻轻摇头,道:“罢了,我一人自在惯了。”
言罢,他忽地一顿,神色略显异样。
萧万离见十八神情古怪,心中不由一紧,问道:“怎么了?”
十八挠挠头,笑道:“无事,只是这箱子怎的有股奇异之香,倒也挺好闻的。”
萧万离思索片刻,道:“许是你未曾留意,前些时日银花婆婆曾来替你打理过行李。”
十八一愣,道:“银花婆婆?对,我临走前还想再见她一面,她还亲手为我做了顿饭呢。”
言及此处,他又揉了揉太阳穴,略显苦恼:“舅舅,你说我这脑袋是不是讨伐黄巾贼时摔坏了,时常隐隐作痛,有些事也记不清了。”
此时,银花婆婆屋内,一位老人正坐于桌旁,桌上摆放着从十八屋内整理出的溪宁遗物,她一件一件地,轻轻地将它们归置到屋内角落。
临行之际,十八朝在场的众人逐一拱手作别,言辞间满是不舍。
他将自己在天衍宗的所有物事,尽数留在了屋内,未带走分毫。
心中明镜似的清楚,自己不过一介凡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与他无缘。
在这仙家福地,连谈情说爱的念头都是奢侈,毕竟那些仙人动辄便能活上几百载春秋,而他一个凡人,生命不过匆匆数十寒暑罢了。
念及此处,不禁长叹一声,满心凄凉。
而在那遥不可及的禁地深处,一间冰寒彻骨的冰室内,一具沉睡已久的尸体,手指竟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仿佛只是梦境中的一次轻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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