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离她那样近,近到她呼吸都吹到他喉头上,近到她看得清他领口赤金螭龙的纹样。
然而他的手却停了。
深红的勒痕虽已消肿、仍旧刺目。
木棠不再说话,可整个身体却已经僵硬到微微颤抖。
不到半月之前,那几个犯妇便是这般将绳索缠上她的脖颈,要诬陷她害死掌事姑姑,自己畏罪自尽。
但凡荆风去晚了些,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岂非又一个定娘娘?
“殿下。”
木棠轻声絮语,瞬间将他唤出积年的梦魇,“奴婢惯爱留疤,那个痕子总不肯好,很难看。
所以,或许,有个项链遮住,也好……”
她惯来如此,从不愿为过去的伤心事束缚住手脚。
戚晋敬她惜她正因如此,当下也不再犹疑,就探身去尽量轻缓地将项链系好。
木棠缓缓抬起手,摸过一颗颗黑珊瑚珠,一直摸索到那个玉牛头。
“很好看。”
“殿下……不要胡说。”
她绷紧了嘴角笑意,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奴婢不该戴这样贵重的东西,肯定是不好看、不搭调的。”
“方才你那通切勿妄自菲薄的道理这么快便忘了?”
戚晋自仇啸手中接过镜子,亲自照与她看,“名门闺秀穿金戴玉,不过仰仗的是家门荣光;纵然有些资质不凡的,也断然脱不开门第熏陶。
而你不一样。
你仅凭一己之力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我见过的所有女子,谁人都不可与你相较。
相信我,你配得上比这珍贵千万倍的饰物。”
他郑重其事,就在半尺不到的距离,淡淡地笑:
“所以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
那双小短眉轻轻抬起,杏仁眼随后淋过春雨。
他看见碧波荡漾,她的眸子,竟明亮胜过万千星河。
泪水流过她抿起的嘴角,眼泪,却并不是苦的。
今天的木棠有些过分活泼。
瑜白看着她将下堂婢的活计抢去,将庭院洒扫了一遍不够,还将自己才拿出门来的茶具不由分说一把抢走。
待她愣了半晌跌脚追去,人早已挽了袖子,自己吭哧吭哧打了桶水,又要拎去厨房起灶烧火。
于是瑜白才知道连郡主都以礼相待的这位贴身婢不但没有半分架子,还有一手烧菜的好手艺。
她甚至才是个半大丫头,烫杯涮洗时都要溅起水花来玩,难怪得郡主如此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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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木棠有些呆呆傻傻。
琼光黄昏出门接晚膳时就见她坐在石凳上托腮呆;换灯油回来又见她蹲在地上看着队搬家的蚂蚁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什么。
不过小郡主也惯来这样,时而望天时而看地,心思从来是她们这些寻常婢女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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