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七月里天气闷热,却还会时不时地刮起一阵小旋风,更显得阴森异常。
可说来奇怪,今天中元节正日子,清晨起来却是红日滚滚一反常态。
一轮红霞泼洒在河面上,泛起片片金鳞。
河边有不少卖纸扎祭品的,水陆道也扎上了纸牌楼,纸扎的阴兵神将、祭祀牌楼,都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金光粼粼。
海河边早有不少半大孩子,已经借着初升的日头,开始下水捞河里的煤块。
老时年间,天津卫海河上每天都有拉煤的汽船驶过,经常会从船上掉下一些煤渣煤块。
有不少贫苦的孩子,就下河捞掉在河里的煤块,捞多了就拿去换钱贴补家里。
小汽船拉着煤“突”
“突”
“突”
地冒着白烟,从朝阳下缓缓驶过。
河边有个船民妇人,支个大木盆,正用海河水给孩子洗澡,口中喃喃唱道:
“摞摞缸,卖咸姜,咸姜辣,买皮袜,皮袜短,买纤板,纤板轻,买艄公,艄公艄公不识闲儿,买个小皮船儿,小皮船没有底儿,大人小孩都攉楞水儿……”
这一声声顶针续麻的童谣还没唱完,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呼:
“哎呦!
妈妈哎!”
这惊呼正是刚才那妇人发出的。
原来随着海河波涛,从河心飘过来个东西。
这物件花花白白地随着河水起伏飘荡,阳光下一照,表面水光锃亮,飘近了一看,却能吓得人三魂都出了窍。
原来竟是一个“河漂子”
!
天津人嘴里说的河漂子,就是河里的浮尸。
要说这妇人也是个船民,一辈子靠水吃饭,常年住在船上。
这海河里每年淹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区区一个河漂子,怎么能吓得她突然叫妈呢!
皆因普通浮尸多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可眼前这具浮尸却形容枯槁全身赤裸,浑身惨白皮肤甚薄,血脉青筋透皮显露,样子着实可怖。
况且河中淹死的河漂子,多是穿着衣服的,就算是下河游野泳淹死的,至少也穿着个裤衩,很少有这样一丝不挂的裸尸飘在河上。
还没等那妇人回过神来,只听见“咚”
“咚”
“咚”
轻响,像是撞击木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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