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瑛听得动容。
老太太说:“我就给她讲,花架子就花架子啊,身体要紧,她也没话接,就朝我笑……然后作息不好,没过几天生理期,痛得脸色都发白了还在准备什么宣讲,我用她们办公室那个什么咖啡机给她弄姜糖水,打电话给阿青说推辞一下或者换个人。”
“阿青难做但问清原因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偏偏这小姑娘看准什么事情脾气比她妈还倔,说什么嘉宾身份重要,前期铺垫了很久,我拦住她不准她去,她好说好说先答应着,我去上个厕所,她姜糖水和着吃两片止痛片,转身就去了会议室。”
“我在屏幕上看着她状态,诶还不错,说德文说错了两句看字幕上她还能笑着圆场,我就看她宣讲完还和对方聊了好一会,出来时,脸色刷一下卡白,真的是豆大的汗水一颗一颗从额头上下来。”
明瑛给老太太递了张纸。
老太太擦一下,笑:“我当时就在想,明明我们和阿青条件都不差,明明她才十九岁一小姑娘,明明她就该被宠着护着和系里那些女孩子一样,诶要点到的课我听一听,不点到我就翘了课去做个指甲看看电影约约会谈谈恋爱,真的就很自在很可爱啊……”
老太太道:“真的就她以前摔到哪、蹭破点皮、我给她上个药都能娇娇气气哭得天崩地裂的,怎么痛成那样还一声不吭熬着,怎么就到了这一步……还有阿青也是,明明儿女双全事业也起小有成就,就该幸福到老啊,怎么也……”
老太太说不下去。
明瑛握老太太的手,宽慰:“都过去了……”
“是啊,”
老太太展颜,“阿青药也停了,和那外国人关系也处着,小姑娘看着看着快独当一面,但也回来了,说不想哪能不想,”
老太太哂然,“说来也怪。”
“以前她没来,我和老头住着没感觉有什么,后来她来了又走了,我和老头总感觉那大房子住着空荡荡的少了些什么,今儿中午她一说话,好像立马就有了生气……”
“……”
江甜把高中时候藏在储蓄罐里的小便签纸,他写的、自己写的、他给自己带过的东西、自己给他带过的早饭,一张一张挑出来重新捡好,这才抱着小金猪回对面牌桌,嗅到不寻常的氛围,软声道:“你们有说我什么吗,不许说我胖了。”
明瑛面色恢复如常:“南城五环那边有个度假山庄马上要修好了,是我同学开的,问你过段时间有没有空,叫上好朋友老太太咱们一大家一起过去泡温泉。”
“可以啊,我好久都没有泡过温泉了,”
江甜抽牌,“老年人多泡温泉好,可以调理筋脉。”
江外婆举着块麻将作势要敲她脑门:“我还没满九十,你说谁老年人呢,你给我说清楚……”
“好好好,您老,呸呸,您永远年轻永远十八一枝花。”
“……”
楼下“哐哐当当”
的洗牌声伴着欢闹充斥着空间,陆允信倚在卧室门旁。
他嘴里嚼着口香糖,手里的零钱被捏成一团。
他耳畔萦绕着老太太的轻描淡写,小姑娘在二楼委委屈屈望着自己说“很痛”
“掀开眼睛滴风油精”
,她想牵自己,她眼神闪烁又犹豫……
心上像覆了只钢筋铁骨不知把控的手,慢慢收拢、攥紧。
陆允信忽地,有点喘不过气。
………
回南大的时间,每一秒,都过得让江甜浑身上下细胞叫嚣着舒服。
当然,有赢了顿饭钱的缘故。
大概也因为陆允信下来接了几次水,然后逗面条,江甜假装看面条,若有若无把视线落在某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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