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溪一怔,才要张口,就瞥见了老太太递来的眼神,脑袋埋了少刻,昂首绷起小脸“没错你那日是当真惹恼了我,你这样万事瞒我、让我跟个傻子似的为你白白操心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若一再姑息,你只会给我来个再三再四。”
谢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了眼孙媳妇。
她这孙媳妇生得面嫩,素日脾性又久惯软和,嗓音还娇娇的,莺啭一样,眼下竭力端起脸来,也没有半分气势,反而撒娇一样。
陆听溪瞧见老太太的神色,顿了顿,又将嘴角往下压了压,朝谢思言扬扬精致漂亮的下巴“不是说要跪搓衣板吗跪吧,我着的。”
大剌剌叉起腰,偷偷睃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赞许点头。
谢思言立在搓衣板前,斜乜陆听溪“你当真舍得让我跪我这几月间奔波不断,都没顾得上缓过气。”
陆听溪挺胸“不是你自己说,不得我宽宥就要将这搓衣板跪穿吗我还没宽宥你呢。”
老太太一拍大腿“可不是这可是他当时信誓旦旦撂下的话,还说他这人从来说一不二。”
谢思言深深吸气。
他怕真是个入赘的上门女婿。
陆听悄悄盯着谢思言。
她实在好奇谢少爷这样从小横到大的人究竟会不会跪。
谢少爷低头盯着搓衣板了半日,忽然道“你既暂不欲回,那我就先回了。”
掣身离去。
谢老太太盯着孙儿快得仿佛要飞起来的背影望了少时,重重一哼。
男人果然都面子,她这孙儿强横惯了,终究还是拉不下脸来。
谢思言出了门,行了不多远就碰见了赵景同,被对方请去了擎杯楼吃酒。
赵景同新婚不久,坐下不多时就开始跟谢思言倒苦水。
“女人真难伺候,大抵也是我惯她惯得狠了,您不晓得我那媳妇有多不讲理。
我跟您学一段。”
赵景同双手撑桌,身体前倾“有一回,正逢着她小日子,又赶上我们正闹不快,我就吩咐丫鬟给她备个汤婆子,想让她消消气,当时跟丫鬟说话的时候稍长了些,被她瞧见了,她就说我想收用了那丫鬟。
我再三解释,她瞪着我说不听不听不听。”
“我就说,那好,我不解释了。”
“而后您知道她说什么吗她气势汹汹地拍桌,恼道,”
赵景同捏细了嗓子,学着其妻的神态语调,“好啊,你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赵景同你没良心”
谢思言喝了口清河酒“夫纲不振的下场。
你若一开始就镇住她,何至于此。”
“谁说不是呢,”
赵景同向谢思言,“谢阁老这般欹嵚历落、威严赫赫,在家中定是地位超然,令阃想来在阁老面前都不敢耍小性子吧争吵更是没有的吧”
谢思言慢条斯理饮罢杯中酒,命一旁的酒保盛一碗秘制排骨汤,瞥了赵景同一眼“还好,内子一向娴静。”
赵景同抚掌“诶,我就说,还是阁老压得住场。
我听闻有些惧内的同寅,还有被老婆罚跪搓衣板的。
您说说,这是大丈夫能干的事吗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肯低头跪妇人还好贱内没提过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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