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真”
,叶秋水的样子看上去却好似很不相信,她盯着江泠的脸,目光探究,忽然踮起脚,抬手,摸了摸江泠的额头,寒冬腊月里,他的额头却烫得吓人。
小娘子掌心有些冷,江泠烧得晕乎乎的,看到她伸手过来,第一时竟然忘了躲。
等冰凉的触感传来,他才回神。
叶秋水皱眉,“江宁,你的额头好烫,你在发热。”
“你的病没有好。”
叶秋水看着他,“你在生病,为什么不好好躺着,还要出去?”
江泠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我没有事,你快吃吧。”
叶秋水摇头,“你骗人,你在生病。”
江泠烧得很厉害,嘴唇泛白。
以前阿娘还在世的时候,每次她生病,阿娘都会摸她的额头,背着她去看病,叶秋水知道,如果一个人脸色很难看,额头又很烫,那他就是发热了,且病得很严重。
江泠垂着眸子,因为发热,反应迟缓,想一会儿才能回答她的问题,“有一些,不严重,回去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叶秋水将点心放下,转过身,忽然抬起手,抱住他,她手很短,只能够到江泠的腰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拍一拍,病痛飞走啦。”
小时候生病,阿娘就是这么抱着她哄她睡觉,拍一拍,第二天醒来,病痛就不见了。
叶秋水学着母亲哄她那样,哄江泠,拍一拍,明天他就好了。
她的手小,力气轻,像是一片羽毛。
江泠愣了一下。
从小到大,宋氏与江二爷没有这么同他说过话。
最开始生病时,他们还会担忧地围在他榻前,江泠先天不足,常有心悸的症状,咳嗽总不见好,一年到头都在吃药,后来渐渐的,他一发病,父母就会叹气,怕生病耽误学业,怕他会落后于别人,父母总是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即使是生病,也不能忘了看书温习。
甚至是吵架,当着躺在病榻上的江泠的面歇斯底里地揭开那些旧事,宋氏斥责江二爷偷养外室,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早产,不会生下一个先天不足的儿子,江二爷忍无可忍,痛诉宋氏的高傲,他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了。
而后两人不欢而散,独留还在病中的江泠,他沉默地听着爹娘吵架,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听多了,只能拉起被子,蒙住头。
再之后,江泠生病就不会告诉任何人,再难受他都自己忍着,连近身的书童都不知道。
他已经习惯与药石相伴,心悸的时候,自己服下药,睡一觉,难受的时候不会有人拍他的背,告诉他病痛很快就飞走了。
“我没事的。”
江泠轻声开口,“真的,只是受了寒,有些头痛,回去吃了药,歇下就好了。”
叶秋水问:“真的?”
“嗯。”
江泠点头,“我没有骗过你。”
他看着古板正经,不像是会撒谎的模样,叶秋水犹豫地收回手。
“你不要给我送吃的啦,你好好休息,我有钱的。”
叶秋水笑起来,眉眼弯弯,“你给我的钱,还有许多。”
五两银子,叶大丧事只花去一点,叶秋水很宝贵自己的财产。
“好。”
江泠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回去了,你记得不要乱跑,我上次同你说过,年关时人牙子很多,别去人少的地方。”
他说到后面,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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