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又是欢声笑语一片。
同样是冬日,三年前的这时,风雪弥漫,雪绸素纱缠绕着每座宫殿;而今,碧空万里,茜素红纱宫灯挂满了宫檐楼角。
似乎攻破北齐王城都还是昨日的事,那些文武功臣饮酒谈笑,说不完的喜悦。
“听说上将军不到两月便攻下了北齐十座城池,甚是威武呢。”
“是啊,多亏了上将军,我大燕才得以开疆拓土至南如此啊!”
“听说那北齐王室倒也都是一堆硬骨头,拒不投降,一个接一个从宫墙上跳了下去,场面极为壮观呐。”
“可不,自刎的自刎,跳楼的跳楼,一个都不剩呢。”
“倒是可惜了北齐的那位大皇子,当初写的那一手好文章,当真是惊绝呀!”
......
天边的最后一抹银光被夜色吞没,月华如练,轻轻扬扬地泼洒下来,万物隐隐地泛着白光。
夜宴,文臣武将分列两边,大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燕帝一身华服身居高位,颇有一番睥睨天下之态。
北齐啊,当初国力强盛之时就算是大燕也要忌惮三分的。
如今山河破碎,王室尽亡,再怎么风光无限,到这番地步,也不过是供人茶前酒后谈笑几句罢了。
再怎么风华绝代的人,一招风雨飘摇,岂知就成了那黄土陇头的枯骨。
在这样的乱世中,每个人都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让别人活不下去。
人,就是这样的自私和残忍。
生,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如果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既是乱世,生,又谈何容易。
你永远不知道这条路有没有下一步,不知道谁会擦亮了匕首插进你的胸膛,
不要相信人心,人心是这世间最丑陋的东西,隔着肚皮,哪里晓得它是黑是红。
这宴中谈笑间,早已有人磨好了袖刀,等着谁一步不小心,取谁的性命。
庆功宴后便是一场大雪,如同那春时的柳絮,飞飞扬扬落了满城。
银装素裹,好似雪国。
但因年节将至,所以王城中还是热闹得很。
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娥内侍比往日多了些许,都是脚步匆匆却面无波澜,为了年事而奔走于各宫之间。
绣金的八角红纱宫灯渐渐挂上了屋檐宫梁。
织室的檀木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按例为各宫做好的新衣,已有宫娥陆陆续续地拖着漆盘送去各处。
慕容瑾刚回到宫中,对周围的一切还不是很熟悉。
不过浮月宫还是走时候的那样,只是园中的树木都长高了不少,原来种着几株兰花的地方如今换成了几丛金镶玉竹。
“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穿着墨绿色宫袍的年轻内侍踩着碎步走来,躬下身子齐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抬起头来。”
慕容瑾朗声道。
几人闻声,小心翼翼地微微抬头。
慕容瑾看着眼前这几个较为面生的内侍,微微蹙眉:“东显呢?”
几人互相对视片刻后,方有一人上前半步道:“回殿下,自殿下走后,东显便被派去了未央宫任职。”
慕容瑾随手拈了一片枯叶冷冷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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