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愿趴在桌子上睡觉,脸颊压在手臂上,颊肉被挤压得微微变了形,嘴唇半撅着,睡得很熟,连章书闻进屋都不知道。
章书闻放轻动作,无声地将门带上,走到桌边。
桌面摆着两本绘本,十几只彩铅滚在一旁,页面却没什么色彩,很显然,余愿的心思并不在涂色上。
再喜欢的兴趣日复一日孤独地重复着,想必也会腻烦。
近一个月,余愿都待在单间里,他没有认识的朋友,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等待章书闻的归来。
一分一秒都被拉得很长很长。
章书闻蹲下来,一只手横在腿上,一只手撑着下颌,微仰着脸,不忍心叫醒睡得香甜的余愿。
他留给余愿的时间实在太少了,等待一定很无聊吧。
章书闻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点了点余愿的额头,温热的触感的指腹化开,一触即离。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余愿清醒的时候靠近,一切都按照他所预想的发展,余愿似乎也懂得了“分寸感”
这三个字,不再随时随地粘着他。
有时候他打开家门,习惯性地站在原地几秒,可都没有等到欢快鼓舞扑上来的身躯。
抬头一看,余愿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手背在身后,仿佛这样才能阻止自己拥抱他的冲动。
章书闻在某些时刻也会恍惚是不是非得如此疏离,但总归会有伦理道德四个字横贯在前,就像他对余愿说的——兄弟之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都有一个界限。
余愿可以不懂,他作为一个明白亲疏远近距离的正常人,不可以装糊涂。
在章书闻怔愣的片刻,迷迷瞪瞪转醒的余愿瓮声瓮气地喊了声,“哥哥。”
余愿的手抬了起来,章书闻没动,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余愿会撒娇要他抱,可是没有,余愿迷糊的眼睛渐渐发亮,彻底醒过来后就把手收了回去。
章书闻抿了抿唇,忽略心底那一点酥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味的软糖递给余愿。
糖果是店里的客人给的,章书闻自己没尝过,但撕开包装后闻着味道已经感觉到了酸意。
果然,下一秒就见余愿被酸得五官都揪成一团。
“很酸吗,吐出来吧。”
章书闻自然地把掌心伸到余愿的嘴边。
余愿胡乱嚼巴几下将软糖咽进肚子里,带着一点试探将下巴放在了章书闻的掌心,咕哝着,“不酸。”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水润润的,实在像极了某类毛绒绒的小动物。
章书闻笑着把手抽回来,改而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两下,站起身,把散在桌面的彩铅都收进盒子里。
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他得找点什么事让余愿忙活起来,只是章书闻现在还没有头绪,得等过阵子手里的积蓄多了点再做打算。
他想到林涵的话,晚上睡前点进了校模特队的公众号,寥寥几篇文章尽是镁光灯下俊男靓女的照片,那么的光鲜亮丽、夺人眼球。
坦诚地讲,章书闻是很古板的人。
他不喜欢被过分注视,这些年留下的照片都很少,更别谈面对镜头的经验。
相比所谓的多姿多彩的生活,他更倾向于平淡的、按部就班乃至称得上无趣的日子,“抛头露面”
暴露在视野之下会令他感到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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