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动不已,“新年到了,杨夙,过年了,是新的一年了!”
“是啊,新年,建安十三年了。”
杨夙轻笑,让人心底发寒。
“大傩年典击鼓除疫,新的一年,看看有多少许都子弟兵染疫葬送赤壁!”
杨夙讥讽着还不住地咳嗽,我忙替他披上提前预备好的外衣。
他接过我递来的拄拐,竟“勉强”
靠着墙站了起来,杨夙只手把玩小囊中的硝石等物,并夺过我手中的火折子,怪异地笑问道:
“崔缨,你既从学郭嘉,不知记性如何?”
“自然不错。”
“那,哪把是禁牢的钥匙?”
我指给杨夙看了,他却拈起临近的另一把钥匙,并指了指地上的狱吏。
“去,将他拖到外头墙角暗处藏起来。”
“我?”
“对。”
我眼珠一转,明白杨夙是要聚集干草放火,赶忙照做,将倒地的狱吏拖了出去。
可等我回来之时,却惊愕地发现,杨夙开了临近禁牢的另一死囚间,将里面关着的死囚打晕,拖拽进禁牢,还给死囚戴上了他先前的镣铐。
“你这是要做什么!
?”
我低声疾呼。
“纵火潜逃的说法,何如自焚来得了当,你说是吗?我的朋友。”
杨夙回过头,神情冰冷,简直不像前世我所认识之人。
我止不住地哆嗦,急得直跺脚:“你要把他当替死鬼营造自焚假象?可这个人是无辜的啊!”
“你在开什么玩笑?死囚何来无辜?”
“即便有罪,他也该被国法惩治,而不是死在你的火中?”
“我的火?火不是你郭嘉的女徒弟崔缨放的么?”
杨夙笑了笑,将火折子一吹,点燃了干竹拄拐,径直扔向草垛,干竹即刻劈啪作响,四处炸裂。
我惊恐得直直后退:“你……你装了硝石进竹筒?”
“新年爆竹,以辟恶鬼,这是我杨夙给你家司空送上的一份贺礼。”
眼前人背光而立,紧逼上前,他眼里闪过的阴冷,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原来,十多年不见,他已经变了。
“崔缨啊崔缨,你还是如此理想主义,你施舍你那可笑的怜悯,连死囚也不吝惜,焉知他不是奸淫烧杀之徒?”
为了支起身体,我扶着狱门,冷静下来:“他是犯了死罪之人,难道,你就不是吗?杨护军?”
杨夙俯首,步履忽而变得沉重,越走越前,像一匹骨瘦如柴的恶狼。
不知我哪个字眼刺痛了他。
“火焰已起,要想活命,就闭紧你的嘴。”
这口吻,是命令,是威胁,是恐吓。
我被利用了吗?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没等我回神过来,杨夙就已换上那狱吏的甲衣,彼时火势已蔓延开,杨夙推搡着我和推车急忙出了禁牢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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