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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在飞速地盘旋着,我迟迟没有作答,皇上左边的眉突地一挑,探究地注视着我。
十三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惶惑与失望。
霎那间有些心软,想开口应承,可又突然想起了十四说过的话,我此时如果答应了,只怕将来难以回头。
我咬牙坐着,正在想怎么找个借口回绝,八阿哥恰在这个时候打翻了茶碗,淡蓝长衫上沾满茶汁,宫女忙上来收拾。
我看向他,胤禩抱歉地对着我一笑,眼睛极快地眯了一眯,便转过了脸。
十三脸色阴郁地坐了下来。
皇上也不理会,轻轻喝了一口茶。
胤禛端坐着,石刻般的脸,不带一点表情。
太子轻笑着打趣:“瞧老八毛手毛脚的,一个茶碗也拿不住!”
胤禩也笑着自嘲两句。
皇上揉着后颈,转了转头,仿佛倦极的样子。
太子见状忙请安告退,余下的众人一同散去。
德妃和密贵人带着我给皇上行了礼,转身欲走,皇上却低声叫着我的名字,德妃和密贵人对视一眼,一甩丝帕,先行离开。
刚才还热闹的房间,倾刻间安静,我的耳朵里似乎还嗡嗡作响,不敢抬头。
皇上活动了一下头颈,下得炕来,靸着鞋子走到书桌前,看见砚里没墨,便对我说:“过来,替朕磨墨。”
我点头“哦”
了一声,快步过去,倒水、取墨、轻旋。
皇上从笔海里选了一枝二号的狼毫,蘸墨,在桌上现铺好的蜡生金花罗纹宣纸上笔走龙蛇,写了一幅字。
“认得此诗吗?”
皇上手中拈着笔,问我。
伸头过去,匆匆一扫,诗尾一句正是“尔独何辜限河梁”
。
我想我的面色肯定一变,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字,决定还是说老实话:“字虽认不全,可听过这首诗。”
皇上点点头,又问:“懂这诗的意思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有几句懂,有几句不懂,有几句似懂非懂。”
听了我的回答,皇上也忍不住笑了:“你倒说说看,怎么个似懂非懂?”
我一指这最后一句,歪着头道:“皇上您看,这一句‘尔独何什么限河梁’,尔就是你的意思,独就是孤独的意思,何就是为什么的意思,嘿嘿,这个字儿笔画太多,认不得,先跳过去,下面是个限字,就是期限,河梁我知道,就是河的意思。
分开看,个个我都懂,就是连在一起,怎么也想不明白,似乎是‘你为什么孤独地……限期过河?似乎又不大通,不过又想不出别的道道儿来,所以就是似懂非懂。”
饶着皇上刚才还思虑难解的样子,听了我的话也大笑开来,用笔点着我笑得说不出话。
我拧着手中丝帕,红着脸说:“人家都说了似懂非懂,皇上还硬要说说看,现在还笑话人家!”
“好好好,不笑,不笑,”
皇上止住了笑声,眼睛里似乎都笑出了泪,他放下笔,轻松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不过笑一笑,神思清明了些。
曼萦,朕不是笑话你,只不过你的解释委实太过新奇,朕从未听到过,故而……故而有些惊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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