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虽挑了最好的马匹,从傍晚寻至半夜,粒米未进,旁人犹可,景辞气色已越来越不好,但握缰绳的手一直很稳,并无半点退却之意。
慕北湮已发觉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懊恼了一路,也闹心了一路。
见萧潇、左言希不时留意观望景辞动静,便道:“咱们四个大男人追一个女人,是不是有点夸张?端侯,你不是病着吗?萧潇,你被皇上踹的那几脚还没缓过来吧?都不需要回去休息的?”
萧潇苦笑,向前指了指,说道:“幸亏言希公子在……不如到前面那座土地庙里先歇歇,让言希先给端侯诊治诊治?”
慕北湮不屑地扬了扬眉,道:“你们都歇着去吧,我继续去找阿原。”
他策马欲行,左言希已一把拉过他缰绳,说道:“北湮,你也累了许久,这半夜三更的,一时也寻不出阿原去向,不如一同歇会儿吧!
几处府里应该都已得到消息,很快会遣出人手前来帮忙。
等天亮大家会合,找人就方便多了!”
慕北湮提起手中宝剑,剑柄上拇指大的明珠照出了左言希被打得青肿的左眼。
他道:“放手!
信不信我打瞎你另一只眼?”
左言希还未说话,景辞已道:“打不打无所谓。
他反正瞎。”
左言希噎住,萧潇都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般兢兢业业体贴入微,还能搞得自己众叛亲离,也不晓得该说他太愚蠢,还是那位姜探太聪明。
景辞嘲讽毕,却又掩住唇极压抑地咳了两声,方握紧缰绳,说道:“走吧!”
慕北湮听得他嗓音越发暗沉,空气中隐隐有血腥味浮动,再看了一眼他月光下惨白得近乎透明的容色,踌躇了片刻,懒洋洋道:“罢了,我也渴得厉害,咱们还是先去歇会儿,喝口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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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间的小小土地庙未必比外面凉快多少,且蚊虫众多。
萧潇寻了几把半湿的草引燃,试图用腾起的烟气赶走蚊子。
但蚊子虽被熏跑不少,景辞也有些被呛到,按住胸口又是几声低而破碎的咳嗽,然后便静默地坐在墙角,一言不发。
慕北湮向庙里供的土地神像躬身一礼,才松散了衣衫,擦着满额满脸的汗喝了几口水,又到土地庙前四下张望。
左言希明知几人都不放心阿原,在内说道:“你们莫太忧心,阿原武艺颇高,姜探又无伤她之意,便是真动手,吃亏的也不是阿原。”
景辞忽道:“慕北湮,若你正闲,不如替我把剩下的那拳给打了。”
慕北湮听左言希言中之意,居然有为姜探说话的意思,也着实恼火。
但左言希虽不改素日的温文清逸,但眉眼愁郁,竟似有种骨子里的凄凉透出,交织于夏夜混沌的空气里,说不出的忧惧伤感。
于是,慕北湮纵有万分不满,也没法真的再去揍他一拳。
他叹道:“若是打不醒,岂不白白疼了我的手?”
左言希慢慢翻找着随身所携的可用之药,闻言顿了顿,转头看向他们,问道:“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我偏袒她,不分是非,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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