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映照下,一身囚衣的男子正坐在床沿上,他的双手被铁链锁着,脸庞消瘦得厉害,鬓角更显白丝,与平日意气风的模样截然不同,像个垂暮的老者。
谢渊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着扑到床边,“曾祖父……”
“咳咳咳……”
谢昭轻咳了几声,苍白的唇颤抖了几下,“是渊儿吗?”
“是,是孙儿。”
谢渊抓着谢远干枯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曾祖父。”
“渊儿……”
谢昭的目光在他身上巡梭,最后落在了他苍白的脸上,“你似乎憔悴了不少。”
这是这段时间来,谢渊听到的第一句关心的话,可他却没有时间感动,他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您,真的像他们所说,弑君了?”
谢渊开门见山的询问,并不是他铁石心肠,皆因他实在没有时间寒暄周旋。
谢昭沉默了片刻,“是。”
这个字令谢渊怔忡,“为什么?”
他不明白谢远究竟图什么,他们谢家是忠烈之家,怎么能做出弑君谋逆之举?他们这样一直坚持着,究竟是为何?
“我不懂……”
谢渊喃喃道。
“不懂?”
谢昭嘴角浮现出一抹深渊的笑意,“你不需要懂,只需要记住我今日教你的。”
谢渊微愣。
谢昭抬眸看他,“陛下,欠我一条命,而今又逼你嫁给司马清那个不成器的,我实在无法容忍。”
谢渊抿了抿唇,“所以您就弑君?”
谢远叹息道:“你不明白,这是我和宫里那位太后商量好的,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只怪我遇人不淑。
我明明已经吩咐了刺客,至少一定要杀了司马清,你为何要替他挡,你为何生死关头要护着他?”
谢昭越想越觉得心痛,“你可知,你差点丢掉性命啊。”
“曾祖父。”
谢渊低下头。
“罢了罢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谢昭捶胸顿足,“渊儿,你走吧,别再来了,我是罪臣,和我撇清关系才是保命之策。”
“可是曾祖父……”
谢渊话音未落,谢昭便摇头,“走吧。”
他的语气透露着决绝,“我不值得你这般惦念,我早该死了,活了近百年,够了。”
谢渊张了张嘴,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捂住嘴巴,终是一言不,跟着顾延韬出了谢府。
如此一别,便是永别,面对这个一直替他打算的慈爱长者他怎么也无法心存不敬,即使对方是反贼也不例外。
回到宫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害怕连累小蛮,他早早让轿子先行回宫,一路步行。
走到宫门口时,内侍焦急的迎上来,“我的太子妃祖宗,您这是去哪了?殿下找不到您,急得不可开交,那脸色难看得哟,您可快着点吧。”
谢渊点点头,神色甚为平静,他明白他此番私自出宫又耽搁了时辰,以司马清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不就是折磨吗?他已经不怕了,都快死了,这副躯体是好是坏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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