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扯下喜帕,窗扇半开,院中空无一人。
按规矩,她现在不能离开闺房,但是一切太怪异,她不能继续枯等在这儿,要出去看看才行。
这样想着,无双拖着嫁衣繁琐的裙摆,一步步走过去,抬手掀了帘子,人就到了正间。
正间布置的很喜气,红绸红花红喜字,桌几家什擦得铮亮。
可是空荡荡的,没有宾客,也没有她等的新郎官。
她站在那儿,门帘布从指间悄然划走,随后在她的身后水波一样晃荡。
无双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嫣红的嘴唇蠕动,终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主座上,男子一身简单衣衫,神情清淡,手里转着一个瓷盏,眸光盯在上面。
无双木木往前迈了两步,头上的钗环碰触着发出好听的脆响。
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明明龚拓此时应该在清南,当日平安桥一别,说的便是干净断开。
她以为他听进去了,想通了。
为何?
她盯着他,一向柔媚的眼睛生出气愤,眼眶微微泛红,贝齿几乎将软唇咬透。
可座上的男子好似未觉,依旧捏着那不起眼的瓷盏,细细琢磨。
“世子,”无双咬着后牙,声音微微发颤,“我已是自由身。
”
自由身,良籍,清清楚楚,她不再是他的奴婢,他也无权干涉她的人生。
龚拓手指一紧,差点那枚瓷盏就在他手里碎掉。
长途而来的疲倦,加上风寒、肩伤,现在靠着桌椅支撑,他能试到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流出。
还好,终是赶上了,她还没有出阁。
“是吗?”他嗤笑一声,眼睛往堂中女子扫了过去。
第一次见她身着大红色,还是新嫁衣,化着精致的妆容,额间贴了花钿,红唇水润,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刺得他眼睛生疼,几乎滴出血来。
她的嫁衣,竟是为别的男人所穿。
可她是自己养的,身上每一处都是他细细琢磨出,呵护着她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该一辈子只跟着他吗?她要嫁给别人,不,单是想想心里就怒火中烧,疼得要命。
他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
她不能嫁给别的男人,不可以站在别人身边巧笑嫣然,不可以为他人生儿育女,不可以娇娇的喊别人“夫君”。
心内急躁,风寒引起的咳嗽也来得急促,夹杂着淡淡血腥。
龚拓生生将不适压回喉咙间,面上还是惯常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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