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信心十足的说道,对于自己操作这么大规模的期货买卖,心情颇为激动。
贺拔胜闻言后又不无担忧道:“我之前便警告你,大行台专注民生,绝对不会容许囤积害市的奸计!
你如果因此触犯令式,就连我也护不住你!”
“我仓中油麻物料,都比时价更高收来,本意就是为的输官而非囤聚,损我肥国,何罪之有?”
李泰对此振振有词,又指着那些契约说道:“这些纸约,半粒胡麻、星点油渍都无,言何囤聚?”
“这倒也是,大行台也无说不可立定买卖长约,谁能说我违法!”
贺拔胜闻言后也是一乐,捻着自己胡须笑语道,但又皱眉道:“所以你是想等到输赏格布行之后,凭着手中油料现货,逼迫乡徒低头,再让他们从你手里高价赎买现货?”
李泰连忙摇头道:“大行台悬格征物赏士,为的是让朝廷人物两得,我若由中吵闹,那是比囤聚害市更大的罪过,怎敢如此!
但如果其他乡士土豪惧我得势,于乡搜买抬价,这总怪罪不到我的头上。”
大行台拟定的输赏格,并不只是单纯的钱权交易,除了补充物用,还存在要把关中豪强纳入统治中来的意图。
在这个时代中,能够在期限内筹措足够捐输物资的,无一不是坐拥大量土地、人口的土豪大户。
他们输货得官,便意味着各自拥有的生产力和生产资料也成为了西魏政权的一部分,宇文泰也因此人物俱得。
这是西魏筹备府兵体系的重要工程,李泰如果敢插手破坏,哪怕再怎么巧言令色,宇文泰怕是也要收拾他,这个底线绝对不能触碰。
李泰的目标是,让左近这些土豪大户们内卷自耗起来。
常规格式下,大行台输赏格一旦公布,乡里大户们自然会针对各自家业现状,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性价比最高的捐输方式来换取官职。
可现在,李泰手里掌握着大量的油料现货,已经是乡里人尽皆知,这就让众乡户们没有了从容选择的余地。
一条跑道上,大家都在上摩拳擦掌,可人家已经站在了终点、临线一步,还怎么争?
如果输赏格换取的官位是别的官职还倒罢了,但却是都督、帅都督这样掌控乡兵的实权官职,这些乡土豪强们更不能容许落入别人之手,一定会动用自己的乡土资源加以阻击。
李泰甚至不需要再作造势,这些乡土豪强们就会自乱阵脚。
土豪们的反应较之李泰预想中还要更快捷,六月下旬某日,县尉史恭兄弟便亲自前来造访。
李泰倒也并不刻意摆谱,让部曲将他们兄弟俩直接引入堂中来。
登堂之后,史恭便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先对李泰深作一揖,然后又转头怒视他兄弟史敬喝骂道:“劣物,还不速速登堂向李郎道歉、乞求谅解!”
那史敬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扑通一声便跪在李泰座前,李泰连忙避席而起,故作诧异道:“史县尉这是做什么?史侯乡贤长者,我岂敢受此大礼!”
“唉,家门不幸!
前郑从事入衙告事,我因执掌县中公物、不敢疏忽。
又知李郎有困物料,所以递言告知……”
史恭一脸羞惭的说道,李泰闻言后便又笑道:“是有这事,我要多谢史侯惠我,足足万斤生麻物料供给,大缓家中用急。”
史恭听到这话不免一愣,而史敬也抬眼瞧瞧李泰,正待站起身来,却又被五大三粗的兄长抬腿踹在地上。
“李郎你专注荣养,或是少问门下庶业。
但我却不敢隐瞒,门中生此败类,贪图一时的物利,居然以劣充好、以少充多,败坏乡义,实在让我家门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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