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晚马上语气斜上去“一大家子陪你耗到半夜,到底谁折腾”
她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粒。
“没车。”
她说。
跟前有个男人在抽烟,烟熏火燎的,她皱着眉往旁边让了让,“只有三轮。”
陈非晚寸步不让,“三轮就三轮,去了就别嫌东嫌西。”
眼又要吵起来,夏藤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亲妈也一样。
自打出了事,陈非晚起先是心疼她的,可是在她无数次歇斯底里和莫名发狂后,再多的耐心都能耗到尽头。
于是两生厌,日子在无声中暴裂,腐烂,心疼变成嫌恶,争吵无休无止。
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得疯掉。
陈非晚和夏文驰商量过后,决定先把她送回老家,避避风头,也能暂时还他们一个清净。
夏藤眼前幽幽闪光的高兴旅馆,又那边的三轮,一咬牙,拎着箱子去了。
她挑了个带斗篷的三轮,起来比其他的稍微高级一些,起码能挡风。
车夫长了张极其淳朴的脸,问她去哪儿,夏藤打开备忘录,把上面记着的那串地址给他“能去吧”
“能,能。
不过到西梁桥得十块,那边晚上路不好走。”
车夫说完,有点紧张的着她,似乎做好了被讨价还价的准备。
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廉价劳动力。
夏藤“嗯”
了一声,要提箱子,车夫一,赶紧从座位上跳下来,“我来我来。”
夏藤没跟他争,撒手让他拿。
他接过她手里沉重无比的行李箱,给小心翼翼的扛到了棚帐里,没磕没碰。
夏藤说了句“谢谢”
,也钻了上去。
昭县是夏藤老家,边陲小县,她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两个月。
她对这里的记忆很少,但有些记忆足够深。
印象里,西梁桥底下的河总是很急,拍岸的水声夜里都能听着,她每回过桥都不敢往下,生怕掉进去被冲走。
外婆家就在桥头的高坡上,那时候夏藤一直觉得西梁上住着全昭县的人,因为头天晚上见着的婶儿叔儿,第二天能在街上碰着,第三天又能在公园碰着。
那几年家家户户都有小院,自己种些瓜果蔬菜,养鸡养狗,白天晚上都热闹得很,邻里之间也不关门,搬个小凳儿坐一块聊天。
各家都是平房,条件好些的能翻修成白色的砖瓦房,差些的就是最原始的土胚房,外婆家便是后者。
每逢下雨,夏藤都担心房子会不会化成一滩泥水。
不过听说后来陈非晚回来给里外都翻新了一遍,夏藤再没回来过,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儿。
关于昭县,她记得的就这么多。
说是老家,其实她并不熟悉,这里的人和事,都与她真正生活的地方离的太远,城市发展落后,消息也很闭塞,没成想,现如今倒成了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她长得漂亮,且极富个人特色,不说绝美,但绝对是让人忘不了的那种。
老天爷赏饭吃,演技仿佛是天赐的礼物,拍了两部文艺电影,小火了一把,网上风评很好,夸她清纯又有不同于年龄的性感,正值最美好的十七岁,可塑性很高,前途一片敞亮。
她的青春是闪着星辉的,璀璨又令人生羡,好像天生就该在灯光下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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