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志向不在仕途。”
齐邵叹了口气,“我从小着我爹教育人,得到世族、勋贵和寒门子弟们的尊敬,心中很是羡慕这样的生活。
朝堂和民间,三派之争一直没有停歇过,可是在国子监,大家虽然也分门第,毕竟还是同进同出,也能相处融洽,恍如净土一般。”
“我将来希望能蒙荫入国子监,也不指望能成为祭酒,哪怕是一博士、一经师,也是好的。
国子监是学子们踏入大楚朝堂的起始之地,若能多一些中正平和之人,大楚各方的声音也能清净许多。”
“可是陛下这次下了诏令,我就不得不进入朝廷了。”
李锐着这位好友,只能默默倒掉了清茶,往茶杯里倒上一杯酒,陪着他一起喝。
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是很难自己选择未来如何的。
齐邵确有大才,而且十分务实,大楚的世族中,在这一辈里,少有这样能干的子弟。
也正是因为他有才,各方也不会任由他躲进国子监里。
若他愿意藏拙也好,偏他是个不愿意装傻的性子。
“十年间,只开了两次科举,概因世族不愿大量寒门进入朝廷,往往从中作梗之缘故。
我家作为大族,本应站在世族一边,而先皇为了平衡,将家父置于国子监祭酒一职,掌教导诸生,就算为了这些学子,也须得推动科举一事。”
齐邵放下筷子,“翰林院掌院原本是你父亲,后来出身吴中大族的陆掌院接任,也是因为此事。”
“我家既要在世族中站稳,又不可得罪圣上,这么多年来,过的十分局促。
我父亲推动科举,而我则蒙荫入朝,也是权衡后的举措。
我父亲勤于王事,是因为他是祭酒,需履行司职,我蒙荫为官,是表明家中的立场。”
“而如今,圣上一纸诏,打破了这种平衡。
我不得不科举为官,而且还肯定要起表率。
作为国子监祭酒的长子,身为国子监掌议的我,只要一旦及第,怕是就要被圣上点中了。”
齐邵沮丧的趴在桌子上,“我这么多年来的清净日子,怕是也要毁的干干净净。”
李锐摸了摸下巴。
“听起来是挺可怜的。
不过,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的这么明显,你听不出来”
齐邵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我在投诚啊”
“你开玩笑吧,你和我投什么诚”
李锐也把眼睛一横,不可思议地说。
“唔你想的太多了。”
齐邵扫了李锐几眼,故意嗤笑了一声。
“李大公子,再过个许多年,我大概也有向你投诚的一天,可是就现在,我只能把你当我的弟弟一般待。
这世间能让我齐邵投诚的人,还没有几个。”
“那你要投诚”
难不成是他叔叔
齐邵趴在桌子上,吊儿郎当地对着李锐上方拱了拱手。
“我若他日入朝为官,怕是既不能被世家所容,又不受孤臣一派待见。
我这性格,是不可能甘于老死在翰林院的,只有求你叔父高抬贵手,不要也刁难我,如此,我才能争出一条活路来。”
李锐心中一喜,这是要站在他们这边吗
岂料他心中欣喜还没过去,齐邵就又说道“只是,以我的出身,我是不可能投入勋贵一派的,所以我也只能厚着脸皮,仗着和你交情,求李国公能略过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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