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彭祖却不同,连忙道:“臣…臣回去就遣散门客!”
刘启不说话,看向窦婴,窦婴却低着头,半晌,“臣平生最爱交友。”
这就是他的回答了,刘启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微笑着摇了摇头:“罢了,魏其侯这个人啊…”
太聪明、太顺遂,没有真正碰过壁,所以才能如此。
正如阿嫣所说,聪明人总是正确,所以就有了十分的固执。
让窦婴和窦彭祖不必跟了,刘启牵着陈嫣的小手,一路走回温室殿。
“阿嫣,你表舅这个人好不好?”
“表舅好!”
陈嫣当然知道说的是窦婴。
“呵,”
刘启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朝跟着的宦官挥挥手,让其中腿脚快的赶回温室殿提前准备热水。
陈嫣今天在外面玩儿了小半天,身上已经出汗了。
回去之后最好洗个热水澡,免得生病。
“你表舅这个人朋友太多,迟早出事…我在的时候还能无虞,将来如何?”
刘启表面上是说给陈嫣听,实际上是谁给自己听的。
对于这个说法,陈嫣下意识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某个有才能的大臣声望太隆重,这个政治团体太有威望,这显然是天子不愿意看到的。
刘启活着的时候当然没什么,在他看来这个政治团体松散、脆弱。
但对于一个新上位的君王,有着深厚人脉基础,且这样的基础不来自于皇帝的大臣就必须防备了。
陈嫣很快想到了毛主席语录,在政治集团内部,不存在帮派?这是不可能的。
刘启挑眉看向陈嫣,陈嫣这才察觉到这句话对于她一个七岁小女孩来说太超过了,即使这个时代的人们普遍早熟。
她只能努力解释:“不记得哪部书上看到的话了…但阿嫣觉得很对,舅舅身边的人就是这样!”
“你还知道我身边的人什么样?”
刘启弹了陈嫣一个脑瓜蹦——这种揣测帝王心术的话换一个人说绝对是找死!
但陈嫣是刘启带大的,他知道他的孩子有多聪明,也知道他的孩子有多不懂得这些东西!
所以他不会防备,只会担心他的孩子。
从教这个孩子读书识字开始他就意识到这个孩子聪明地可怕,再艰深的道理、心术对于她来说好像普普通通就明白了。
旁人觉得云山雾罩的迷雾,她在天子的膝头随口就能道破——要知道那些失陷其中的人全都是政治生涯十几年、几十年的人精!
她似乎天生聪慧,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聪慧与机敏…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意味着什么,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运用它们。
就像是人总会忘记自己与生俱来的那些东西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你说说看?”
刘启不让宫人跟着,远了一些才点了点陈嫣的鼻头。
陈嫣摸了摸鼻子,“舅舅才不乐意手下的人铁板一块,自然也不愿意他们乱成一锅粥,就是要有几座山头才好!
就像傅母益教我管教婢女仆佣,不能让他们成为一伙儿的,然后一起欺上瞒下。
也不能让他们各干各的,一个管事的都没有。”
这是很普通的政治智慧,但换一个皇帝她就不会直接说了,她又不傻!
她只是相信自己的‘父亲’,她知道天子舅舅绝不会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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