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阳撑着这最后一口气,泛白的指节死死揪住被子,连指甲都被抓得折断流血了。
她始终瞪大眼睛,就是不肯咽气。
帷帐外,一个欣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宫女太监们都识相的退了出去,苏璃阳察觉到有人来了,哆嗦着嘴唇喊:“青……青崧……”
她抓住了那人冰冷的手,使劲浑身力气攥住,仿佛是濒死挣扎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无声的落泪,泪珠划过苍老朱黄的脸庞,再无从前的半点风姿。
然后那人却开口说:“母后,是我。”
帷幔缓缓掀开,楚白玉那张艳如玫瑰,勾人心魄的脸逐渐在苏璃阳的眼前清晰,那双清冷的凤眸,宛若一把致命的铁刃,直直地插进她的心脏,碾碎她的骨头,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不!”
苏璃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怨恨滔天:“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我要见的人是……是青……”
她咳出血沫来,似有污物哽在喉咙里,吐字艰难。
楚白玉眸光平静:“母后要见青崧,对吧?他被关在大牢里,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母后有什么遗言,同我讲也是一样的。”
苏璃阳的指甲深深抠进了楚白玉的掌心,恨不能陷进肉里。
温热的血液溢出,楚白玉面不改色,仿佛完全失去了痛感那般,眼神比修罗里的地狱还要冰冷。
他就这样望着苏璃阳,表情无悲无喜,如一滩死水。
这个给予过他生命,曾经也被他爱护过、甚至放在心上去在意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楚白玉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六七岁大时,贪玩跌了一跤。
他哭着撒娇去找母后,可是母后没有抱他。
母后看他的眼神很冷漠,很可怕,还很气愤的给了他一耳光,罚他跪着抄书,抄不完不许吃饭。
自那以后,楚白玉好像明白了,母后不喜欢他。
他时不时的会挽起袖子,看上面青紫的掐痕,很难过的安慰自己,或许是他做错了什么,惹母后不喜欢了,以后只要他好好守规矩,母后就会对他好的。
后来弟弟长大了,四五岁就白白胖胖的,像根可爱的萝卜,他想和弟弟亲近,但是母后不许。
楚白玉心里特别害怕,害怕母后会像对他那样对待弟弟,就三五不时的偷偷跟在嬷嬷身后,想要保护弟弟。
他看见了母后抱着弟弟,亲吻弟弟的脑门,给弟弟喂糕点,那样慈爱的眼神,母后从来都没给过他半分。
楚白玉委屈得想哭,好几次都偷偷看着这一幕掉眼泪。
他忍不住去想,为什么母后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玩呢?
弟弟身上为什么没有伤口?
是不是他还不够乖呢……
直到某一天,他歇斯底里的跑去质问,质问苏璃阳为什么这么厌恶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折磨他!
苏璃阳像发疯了似的哭,他一扑上去,苏璃阳就尖叫着哭,哭到低三下四的哀求:“白玉,你实在太像他了,越长大就越像他,我怕……我真的害怕……”
“母后求求你,求你别再……就当给母后一条活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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