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空空,她拿什么防身、她用什么反击!
用牙、用手、或许她可以将绳索咬断?恰此时、眼前寒光一凛,被那燕人拿在手里,是她的匕、银质的,贴金的,篆了花纹的,是她的匕。
她下意识就想去抢,直挺挺就撞在那燕人身上。
手中!
她已经握住了刀鞘,就这么向前乱捅一气,就好似要将天下不公撕个粉碎!
扯着劈了的嗓子奋力嘶吼,将所剩无几的力气耗个精光!
可她输了。
燕人只要这么一抽身,她便重重扑倒。
手上不见血,那匕高提,出了鞘、冷冷放着光。
咬住嘴唇,她偏要擦去泪花。
有爹、有娘、有兄长,他们在那头,她要去团聚,她不害怕。
她要瞪着眼睛,看他探身而来;要瞪着眼睛,看那凌冽寒芒扑在面上;不能缩肩膀、不能牙齿打颤,堂堂正正她至少能死得像个英雄、她不害怕。
于是这世间加诸在她身上的万重枷锁,应声而断。
“下床来。”
那燕人说。
“中原女子,杀了我,我放你走。”
绳索断了,拴住她手腕的蛮力松了,冰凉匕躺在她手心。
燕人有两个她那般高,连投下的影子都这样重若千钧。
她只不过掉下最后一滴眼泪,而后一圈圈将麻绳拆除,握实了刀柄,先落腿、再站起——
她却立刻扑倒,摔得眼冒金星。
刀刃割破了手心,拽着床单湿透了血迹。
她要站起来,要站稳,刀尖冲前。
燕人在摇晃,前后、左右,上天、又入地。
或许是幻想,或许是个影子,她不在乎、她要瞄准……
她大吼一声、向前扑去——
乌且狐不用躲,略一侧声便将哽咽栽来的丫头拦身抱住。
是个硬骨头,可怜呐、可惜……他却来不及叹息,右胁下忽而冰凉入骨,刀尖——仅仅是尖头——就在他分神这么片刻已没入他的血肉。
被愚弄的愤怒、功亏一篑的惶恐,好像都一下就都漏光了。
他不由自主地放手。
那中原女孩就软软瘫倒在地。
她尚且不曾昏厥,她仍旧不肯服输,她还拽着他的靴头、还想站起。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何以有鹞鹰的勇气、灰狼的凶狠、雪豹的机敏——她竟然,恍惚好似他们的大燕啊。
那个光华已逝、一去不回的大燕。
而后她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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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单衣开着襟口,就这一下,攀住他的手便彻底没了力气。
乌且狐站在原地看着,不知怎得自己也应声响个喷嚏。
外间的雪确实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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