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愁容却像是在预告沉船。
“他们会在那里修整一段时间,请求教会的人过来祷告驱邪,在商市上卖出全部奴隶,卖出一部分香料,卖出——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对卖掉那条志怪动物的事达成共识……我不知道,但——听着,艾格。”
他又开始来回踱步,“靠岸后你们立刻离开这艘船——我向你保证,冬季之前……不,秋天刚开始的时候,我铁定就会回来。
但你必须得离开这艘怪船了,艾格,这回你得听我的。”
同样眺望着海平线,艾格没有回话。
海风和过往几天一样,是面向北方的逆风,这一路的顺风与好天气少之又少,白帆始终半降,他心想那“最迟一周”
的靠岸时间恐怕还要打个折扣。
老人家现在脆弱得像个玻璃药罐,大概受不住任何反驳和争吵,于是他留伊登在屋内陪老人闲谈,自己则提上木桶去了酒舱,船医室的酒桶昨晚就已空了。
难得的晴日,船员们却没有晒太阳的闲情。
寂静中,那迅疾有序的一丛丛脚步格外响亮——受事务长之命,调查桅杆吊尸的侍从们从清早忙碌到了现在。
那是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情,一个接一个船员被带往囚室接受问讯,看这架势,大船的管理者似乎不会放过任何一双眼睛。
每个人都在祈祷那只是一场恶劣的玩笑,谁也不希望这艘船真的成为一则海上怪谭。
囚室前方的甲板上,船员们稀稀拉拉地分散,没有训诫与命令的声音,但人们的表情却像是在听训。
甲板一片狼藉,匕首,长鞭,铁链……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走过拐角,乍见这副图景,艾格脚步忽停。
比血腥味更先传来的是惨叫声。
浑身是血的男人双手被捆,像下放鱼饵一样吊到了舷外,底下海浪来势滔滔,那双悬在半空的脚如活鱼挣动,鲜血和涕泪把脸弄得扭曲,一句句讨饶声破碎成断续的嚎哭。
刀伤,鞭伤,烫伤,没等艾格看清那血人身上所有的痕迹,扑通一声,海浪吞没了这阵血腥与惨呼。
背后,路过的两名船员同样停住脚步,避到了屋檐影子下。
“这是在干什么?”
一人问道。
“刑讯。”
另一人颤声答,“事务长的刑讯。”
入夜之后,消息如惊雷,响遍了整艘船——桅杆吊尸的始作俑者找到了。
“是莱恩!”
凯里瞪着眼睛宣布,“记得他吗?我向你们说起过那个家伙,那个和克里森一起裹尸的家伙——”
“谁?”
伊登整个人从吊床上坐了起来,“他干了这件事?”
“他干了这件事,可以肯定——他们清点了索具,每一个人的索具。
那天值班的水手个个都能拿出自己的索具,除了莱恩,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那副,‘他当然找不到’,他们说,因为他的索具用来吊起了克里森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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