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没有顾虑太多,睡深了过去。
第二日殷胥没有用黄门叫起便醒了过来。
他的作息很固定,基本醒来的时间都差不多刚好,殷胥正要起身,才感觉肩膀上压了个脑袋,他惊了一下,陡然想起来应该是崔季明。
崔季明并没有跟他贴很近,只有头歪过来,睡颜埋在两人纠缠的长发里。
她睡的毫无戒备,无知无觉。
殷胥几乎是小心地将自己挪出床,却忽然感觉头发被拽住了,他低头看去,竟发现自己的一缕头发和崔季明的发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被系住的,还是恰巧缠在一处。
冬日的清晨,天还完全没有亮,轻手轻脚的黄门走进来点了灯,被子里对于殷胥来说非常暖,崔季明跟个火炉似的,他怕冷,十分贪恋这温度,弓身坐在被子里,轻手轻脚的去解开二人的发。
断了发丝总不是好的兆头,又是正月,过完了这段日子,她又要去战场,殷胥不愿留下一点不吉祥的征兆。
他小心翼翼的去梳理开那头发,直到他直而细的发丝,和崔季明卷曲的长发再没有半分纠缠,这会儿才是真的没有贪恋冬日被窝的理由了。
他接过黄门递上来的披衣,穿上鞋走出几步去,才低声道:“她也是要参朝的,时候还早,再过半个时辰再叫她起来吧,将床头没看完的几封折子拿来,我去暖阁批完再说。”
那黄门连忙点头,将手里提前点好的暖炉递过去。
黑暗中,屋顶极高、空旷又昏暗的寝殿里,殷胥这时候还没有太多“干我屁事”
的心累,对待无数烂摊子还勉强能点得出几分斗志,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铜灯的宫女,往暖阁走去了。
寝殿里,崔季明睁开了眼睛,手指捋过被他解开的发丝,心里头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是她的事,也不能全怪他没心没肺,可剃头担子一头热,外头事务压力大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热几年。
单恋,可真他妈累人啊。
崔季明心里头想。
给她两斤黄酒,再来一场生离死别的刺激,她都未必能将“喜欢”
两个字说出口。
殷胥心思细腻,如今已经有太多杂事缠身,他累的白头发都快长出来了,她何必说出来些不可能的事情,让他心中再多纠结。
她手指头划过殷胥躺过的位置,心头涌起无限惆怅:妈哒殷胥是冰做的么?这一夜简直跟抱着个冰箱睡似的,没把她冻死!
不过若是夜够长,纵然大兴宫清冷,她也愿意用心火暖一簇热在他身旁。
第47章
“凉州大营哪一支先遭到的袭击?如今战况如何?”
殷邛扶了一把身边的贾小手,一口气吸进了肚里,强压下去心惊肉跳,问道。
“自臣离开时,凉州遭到的袭击最重,状况绝不乐观,目前凉州一支的外军伤亡还未统计。”
“来者人数?”
“臣还不知中原地带的各部落合军,单三州的突厥,应当远在凉州大营驻守的人数之上!
约有……十万!”
殷胥几乎是差点没站住,兆纵然心惊,远没到他那种地步,连忙扶了他一把。
突厥大军压境,前世有过许多次,他却深深记得前世临死那一次,这才是哪一年,怎么就会来了!
凉州大营共分凉州一处主营,肃州、凉州两处附营,正是因为凉州到玉门关的大邺国土呈细长一段,就是这如同脐带一样三州,连接着中原与西域,五万强军驻守,突厥打的便是咽喉!
崔季明!
她还在西域——
不对,这季节西北已经开始下雪,根本不符合突厥人打仗的习惯,这种状况下他们打不赢的话,还有可能冻死士兵马匹,为什么非挑这个时候,难道就是因为贺拔庆元根本就已经往波斯去,远离了凉州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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