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天跨进门来,目光阴沉地扫了李景允一眼,然后往观审席一站:“不用管我,我只是来听听审,看看我将军府犯了何错,以至于没有圣旨就要被搜家。”
心里一跳,柳太平苦了半张脸,他想解释那不是他的意思,可乌纱帽已经戴上了,他这坐主位的,也没有再低头哈腰之理。
强撑着一口气,柳太平宣了长公主身边的奴才进来。
“李将军也别太生气,此事跟将军府无关,就是徐家惹了麻烦。”
龙凛站去李守天身边笑道,“您看这奴才,要告的也是徐长逸,三公子只是意气用事,非要与兄弟共进退。”
李守天将信将疑地看向李景允,后者站在跪着的奴才身边,面无表情。
“堂下之人,将要告之事重新禀上。”
柳太平拍案,旁边的师爷拿着笔,都没打算再记口供,反正这奴才每次说的话都一样。
结果这回,这奴才磕头起身,说的却是:“奴才自首,奴才受人威胁,故意诬告徐家公子,徐家公子是冤枉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龙凛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跳起来就要朝那奴才冲过来,谁曾想李景允动作比他果断,身子一侧就将人给挡住了。
“你继续说。”
他低头道,“将实情说出来,爷保你不死。”
小奴才身子颤了颤,结结巴巴地道:“前些日子有人拿了一包银子来,要奴才来状告徐家公子,还要奴才说银票是一位姑娘给的,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那人威胁奴才若是不从就不能活命,奴才只能照办。”
“那你现在为何又突然改口。”
柳太平一拍惊堂木,“你可知这是戏弄公堂之罪?”
“奴才……奴才良心不安。”
他呯呯磕了两个头,眼珠子乱转,“奴才怕照做了最后也不得善终,还要拖累无辜之人下水,不如实话实说,求大人给个公道!”
龙凛听得大怒,上前就骂:“你这刁奴,竟敢在这公堂之上大放厥词!”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他畏惧地看了龙凛一眼,又埋下头去,“奴才只是个下人,为何要去贿赂徐公子?有什么好处?”
“你……”
龙凛不忿,可看一眼旁边站着的李守天,他也不敢乱来,只能退后两步,朝柳太平使眼色。
谁想柳太平压根没抬眼看他,自然也不懂他的意思,只沉声道:“如此一来,此案便只能作废。”
“这怎么要作废?”
李景允笑道,“不是还有个教唆污蔑之罪么?大人接着审啊,看是何方神圣设了局来诬陷徐家,还敢威胁到长公主的身边人。”
柳太平看他一眼,道:“那要另外立案,择日再审。”
“徐家人呢?”
他笑意慢慢收敛,“既然案子都立不了了,那人也该放了吧。”
远远瞥见后头面目严肃的李将军,柳太平也没想多争执,挥手让师爷写文书上禀,又让捕头带手令去放人。
一场来势汹汹的灾祸,最后竟是以闹剧的形式收尾,柳太平请了李守天去谈话赔罪,李景允也就跟着衙差离开了公堂。
“三公子。”
衙差小声道,“您身边那两位,还在候审堂等着。”
两位?李景允点头,心想温故知许是也闻声赶过来了。
结果推开门,他看见了殷花月。
这人缩在栅栏里的角落,身子小小的一团,要不是衣裳料子颜色浅,跟后头漆黑的墙壁格格不入,他几乎是发现不了那儿还有个人。
又好气又好笑,他径直走过去掰开栅栏上的锁,三步并两步跨去她面前蹲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花月是在闭目养神,被他一碰就睁开了眼,清凌凌的眼眸带着一丝迷茫,直直地看进他的眸子里。
“……”
心口一撞,李景允收回了手,不甚自在地斥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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