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沌的大脑被鸟叫声吸引了,转头去看外面的蕉树,继而入迷地盯着窗台上的光斑。
你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放下椰壳,双手捧住我的脸,让我看着你。
你还好吗,小鱼?你问。
我的喉咙又堵住了,一种鼓胀的、搏动的疼痛从眼睛开始蔓延,慢慢占据整个头颅。
等我终于能说出话,我先谈起的竟然是我的小木屋,新鲜切割木板的香气,还有我没有机会种下的黑莓灌木。
你坐在那里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要求我“讲清楚些”
,于是我把淤积的碎片都吐出来,每天倾倒一些。
你并不总是有空,所以我有时候整天裹在毯子里睡觉,有时候独自在山坡上游荡,要是那两个学徒碰巧见到我,就会像小狗一样跑来,不是为了监视我,只是为了和我说几句话,用我们共同的语言。
在这个陌生的岛屿上,我是唯一能让他们确认伊坎岛存在的东西,一种情感船锚。
有一天傍晚你给我带来了纸、墨水和蘸水笔,墨水是普通的焦炭墨,磨碎树瘤加上树胶做成的那种。
我半开玩笑地问大岛议事会是否想要一份和航海日志一样规整的记录,你表示否认,说只是给我多一种消磨时间的方法,我喜欢写什么都可以,要是我写了叙事诗,你有信心能找来诗人为我谱曲。
没有诗歌,我不知道怎样写。
最终我还是写了“航海日志”
,一份干巴巴的记述,把散乱的碎片按时间顺序梳理好。
你问我能不能把这份记录拿给议事会看,当然可以,其实我就是为他们而写的,特意摘除小木屋,不提设想中的黑莓灌木,也不讲妹妹和我们那艘非法溜进外海的舢板。
当大岛议事会邀请我去“解答一两个问题”
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感兴趣的是北方舰队,于是尽力回忆船的数量,外形和旗帜,并且提前准备好为我“极为模糊的”
记忆道歉,因为“清早的光线很差”
,而且我“处于恐慌之中”
。
然而议事代表们问的问题却大多围绕着地震。
他们想知道“怪声”
怪在哪里,隔多久出现一次,“还有,路过火山带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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