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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瓒心中怅然,这边疆常年战乱,南烛族夹缝求存,能活下去是最好的祝福了,想必这绥州城中所有军民亦是如此心愿吧。
岑最果将脑袋搁在魏瓒的颈侧:“西南方有片密林,入口处是一片凤凰木,穿过这片密林就到绥州城了。”
魏瓒紧了紧握着岑最果腿弯的手,大步向前走去,经过昨日见到的那片艳胜似火的凤凰木就来到了一片蓊郁的树林中,这里的树木苍天遮云蔽日,林中日光昏聩间竟有了些阴森之意,远处似乎还传来了狼嚎声,惊羽出鞘,魏瓒觉得这里熟悉极了,便小声问岑最果:“你与我七年前相遇是否来过这林中?”
岑最果迟疑了一会儿嗯了一声:“那时我们确实经过这个林子,还遇见了狼群。”
魏瓒惊诧道:“那当时是如何逃脱的?”
岑最果趴在他背上,声音有些闷闷的,想了想才含糊地说道:“可能……可能运气好吧。”
魏瓒见他闪烁其词似有苦衷,只能压下心中好奇,没有再追问下去。
岑最果无声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心道,忘记了也好,就不知道有一日小阿哥想起来会不会恨我。
俩人这回运气不错,一路上既没有遇到狼群也没有遭遇敌兵,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绥州城。
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傅坚,得知了封鹊和覃瑞瑞昨日就回到了营中,封鹊的毒伤已无大碍,就是覃瑞瑞伤得稍重了些至今未醒,但也算捡回了一条小命。
俩人这才放下心来。
魏瓒安顿好岑最果后,让傅坚给他换了个药就去了军帐,召集几个副将筹谋接下来的部署,这敌军失去了水源,要么拔营退兵,要么会更加猛烈的攻城,一举将绥州城拿下来解决饮水问题。
魏瓒断言敌军两日内必定来犯,让所有人都去准备,将所有弓箭和火药酥油等战备物资都搬上城楼,如今唯有死守。
对方断了饮水,人和马都撑不了多久,最多两拨狗急跳墙般的急攻,只要守住了便可换来月余的喘息机会。
果然不出魏瓒所料,隔日夜深南疆兵马便袭击了城门,先是用弩箭射杀了了望台的士兵,不让其有机会示警,而后成千上万支烧着的火箭就向绥州城内的军营驻扎之地飞来,顷刻间各处军帐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还好魏瓒令众将士早有准备,一早就转移了粮仓并且命众人在城楼上贴着城墙席地而睡,第一时间便可迎敌。
这场守卫战打得异常艰辛,南疆军像不要命一般,前赴后继地攀上了墙头又被斩于刀下,大盛士兵的兵刃砍得都卷了刃,但依然有数不清的敌军攀着云梯不断往上爬,到处都是残肢断首。
这一夜双方都杀红了眼,血雾弥漫,尸横遍野,鲜血将整座城墙都染红了。
轻伤的士兵全都上了前线,重伤的伤兵被安置在了城中一所废弃的店铺之中,以作临时医所。
封鹊拖着跛腿,提着长枪翻身下了床,衣角却被轻轻地拽住了,他回头看到覃瑞瑞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苍白的脸上尽显虚弱之色,他费力地攥着他一片布料,几乎是用气音在说道:“小心点啊,要活着回来。”
封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覃瑞瑞睁着无神的眼看着头顶灰扑扑的瓦楞,喃喃道:“也许现在走还有一线生机,这些人为何不走呢?”
岑最果眼睛还没好,脸上蒙着布条,坐在他身边,轻声说道:“他们要守住的不仅仅是国土,还有老百姓的家园啊,那可是家啊,岂容人随意闯入践踏。”
覃瑞瑞伸出手将岑最果的手牵住了,虚虚握着:“小果子,你怕吗?”
岑最果摇了摇头:“不怕,我这短短的一生中有许多几乎都活不下去的关口,但每次都艰难又幸运地度过了。
现在能陪在侯爷的身边,多一天活着便如多赚了一天的欢喜,但若是这一次老天不给我这份欢喜了,我也想在黄泉路上和侯爷做个伴儿。”
覃瑞瑞泛白干裂的嘴唇咧出一个极淡的笑,气力耗尽一般闭上了眼,心里默默的想着,能与心爱之人一同上路确实是死而无憾的,那……我为了心爱之人豁出性命,便也没什么舍却不了的。”
城墙上的战鼓声倏然停了,击鼓兵的脖颈上被一箭贯穿倒在了鼓下,魏瓒循迹看去,只见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鼓前,从死去士兵的手中接过了鼓槌,又铿锵有力地敲了起来,那是封鹊。
“你腿伤未愈,上来作甚?想废了这条腿永远都站不起来吗?”
,魏瓒咬牙喝道,此人的腿伤极重,那支羽箭插入了膝盖骨缝中,又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他的髌骨尽裂,如若不好好休养,这条腿怕是要落下残疾。
封鹊刚毅的脸上尽是肃穆:“我如今腿不好使,上阵杀敌恐力不从心,但是手还没废,为我军击鼓以震士气还是可以的。”
银台当空,凄清肃杀,城墙上的黑底描金大旗猎猎翻飞。
魏瓒的惊羽剑划破长空,一剑斩下了一道凌空飞来的冷箭,对上了立马阵前,着明光金甲之人一双阴鸷的眼,只见那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弩,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魏瓒亦沉声下令,将酥油淋于云梯,一道火箭飞去便撩起一片火舌,攀爬于云梯的敌军顷刻间便浑身着了火,尖叫哀嚎着掉下了数丈城墙。
魏瓒朝着封鹊喊道:“你过来助我将这酥油桶抛至敌军的攻城车,可有把握?”
封鹊将手中的油桶掂了掂,甩手就掷了出去,他臂力惊人,那油桶正中敌军攻城车的同时,魏瓒射出的一道火箭飞至,油桶瞬间四分五裂,沾着火的酥油迸射而出,攻城的轒温车内本就有装有大量的火油,只听见几声巨大的炸裂声之后,那攻城车连同一队攻城的敌兵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顿时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
而魏瓒早已下令以牛皮加固城门,火攻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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